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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疯道人(1/2)

从久事西郊花园里出来,神清气爽。

夜风透进车窗,星光在天边飞舞。

小伙伴们的亲切话语,让我如沐春风之中,轻松愉悦。

不过,辛晓鑫这家伙的油腔滑调倒是值得提防,我临走的时候说了他几句。

杨滔告诉我,在南翔古镇上,有不少卖仿真枪的摊位。

那些枪发出的bb弹也可以轻松打碎酒瓶。

但是其中有一家鱼目混珠的店,不,应该说它是“珠混鱼目”。

这家店卖的是真枪,而且稀罕玩意不少。

店老板就是湖北帮头目的亲戚。

据说,湖北帮头目的名字,叫叶锐。

是不是那个和我在赌场毒场色情场里一起混过的那哥们?

若是他,那还真好办了。

所谓“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的兄弟们,感情最深。

南翔是上海四大古镇之一。

越是接近之,古色古香的味道便越发浓烈起来,我开着车窗,晚风吹拂着,好不自在。

我从生产路转到和平街,吃了个红灯。

等在路口时,一个流浪汉拿着抹布冲了上来。

在我车上随便揩了几下,便向我要钱。

我摇摇头,表示没零钱。

这人三两下讨不到,见变了绿灯,竟然用抹布在我车上猛力擦了一下。

极其刺耳的声响传来,车被划了。

这车本来不是我的,又不是啥好车,划了就当作是喷了个个性漆呗。

偏偏我这臭脾气,把车往旁边一停,下车就追。

那流浪汉没想到我会这么较真,拔腿便跑。

他脚力不弱,我紧紧缀在后面,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他。

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手中棍子伸出,拦住我的去路。

我怒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我才看清这人是个极其邋遢的家伙,年纪颇大,胡须很长,头发蓬乱,脑袋上顶着道士帽子,身上的八卦袍东一块西一块满是补丁,特别是两只大袖子,估计整天在地上拂来拂去,脏得无以复加。

手里那根棍子,却是个旗幡的柄儿。

这人一副调侃口气,没个正经,却道了句:“只有狗才追要饭的。”

只这一句,便让我顿时无语凝噎,压力山大,脚下的步子已迈不出去。

本来这家伙把我说得和狗儿一般,我早该回敬几句,但是却又觉得此人不简单,似是高人,拱拱手道:“怎么称呼?”

“姓刘,单号一个庆字。”

我又拱手道:“哦,刘道长。”

“小娃儿,这么晚了还一个人来这地方旅游啊?”

“咦,道长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刘庆摸了摸胡子,伸出一只手,虚点着手指,道:“我算出来的。

难道你不是么?

车上还有个小女娃子?”

我心里暗叫厉害,当下笑道:“刘道长道骨仙风,高人风范,掐指一算便知过去未来。”

刘庆道:“好说、好说。”

“刘道长知不知道我这次干嘛来了?”

刘庆手指又掐算几下,道:“买枪。”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真个通神,连忙道:“刘神仙,厉害、厉害!

哪里能买到好枪、真家伙,您给算算?”

刘庆嘿嘿一笑,四指摊开,便来要钱。

我问算一卦多少钱?

回答说一千块。

我想也没想,跑回车里拿了钱递给他。

刘庆把钱一数,笑口大开,道:“这边路子下去,门牌上挂着个南翔小笼的左边第三家,黄色门窗的便是。”

我点了点头,这便要走。

刘庆又道:“嘿嘿,小娃子,我这六壬理算这么准,你不算算你那官路财运、康病祸福,二话不说就走,似你这般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却是为何?”

我很有礼貌地拱拱手,道:“刘神仙莫见怪。

您对这附近比较熟稔,我这初来乍到,既然付得起一千块的开口费,换您嘴里一个消息,仅此而已。”

刘庆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听你这小娃子说话,是打心眼不信我这六壬理算之术了?

来来来,我给你算上一算先。”说着,左手一伸,竟将我手腕抓住。

想必是见我出手阔绰,又已上钩,想再多榨一点半点油水。

我本就有些不耐烦,他却如此纠缠,口气转硬,道:“你说我一个人来的,是因为你知道我追的那人专门在路口划车,我们站的这地方离路口不近不远,若是我车上有女孩儿,当然不会放心来追那要饭的;若是锁了车、车上还有人来追,车子的报警器此刻也该响了。

所以你说我一个人来,不过是一点简单合理的推测而已。

至于你说我来买枪,想必是看我大晚上的还勇追乞丐,身手不差,有点江湖气;这时分还来这古镇,又问你知不知道我来干嘛,那肯定不是旅游,也不是买南翔小笼包了。

这南翔除了旅游、小笼之外,便以枪支黑市著称。

于是你大胆一猜,猜对有赏,猜错无妨。

所以,如果你那铁齿神算、六壬之术,我也能拿着这些名头去唬人了。

你觉得你能唬得住我么?”

那刘庆听我此言,愣了一愣,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才放了手,脸上却完全没有被我戳破西洋镜的尴尬,却从袍袖里拿出一支朱砂毛笔,含在嘴里化开了墨,在手心里写了几下,向我道:“小娃子,年纪轻轻,半点敬畏之心都欠奉?

罢!

罢!

自去,自去!”

说着,口中念念有词,道:“世人都作神仙语,神仙何往却不知。

去往今日二十里,须待明朝惊蛰时。”

一边念,一边将袍袖挥舞起来,我只觉眼前一花,他的手掌已经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转过身子,大步流星地走开,边走边朗声颂道:“山河气象连天阔,洞府神仙避世遥。

白玉黄金终莫守,春花秋月固难绕。

百年一觉浮生梦,万年俱非恨寂寥!”渐行渐远,声音愈小,终不可闻。

走江湖的疯道人,我也懒得搭理。

找到刘庆之前说的那家店,左右敲不开门。

无奈,只能寻了家宾馆住下来,用的当然是别人的身份证。

谢天谢地,爹妈给我一张大众脸,居然没人分得出我和身份证上是两个人。

这身份证上的是个学生。

这充分说明,我还很嫩,不是么?

房间电话响起,前台小姐说宾馆的热水还有一小时就要断掉,要洗澡尽快。

无奈,我只有脱了衣服,往沙发上随手一丢,胡乱一洗了事,披着浴巾出来时,却惊在当场。

我的t恤上,红彤彤的三个字,木又人。

这正是那疯道人刘庆用朱砂笔写在手上,拍我背的时候,印上去的。

此时看去,却是从左向右读的,这说明他写在手心时,却是从右向左反着写的。

这三个字笔画简单,写起来速度极快,我都没有在意。

但是这三个字,不正是我的名字么?

“又”,代表两个的意思,“木又”,便是个“林”字;人在最右边,“人”加“右”,便是个“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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