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公无语对枯棋(中)(3/5)
那些年轻参谋们虽然还在忙忙碌碌,但是都神色郁郁,笑脸都少了。
朝廷是什么腰把子,大家都明白。
此时此境,归国途中,好像一直游手好闲的徐一凡一声令下,百多脑袋落地。
再一句朝廷降得,老子降不得。
顿时仿佛谁在他们腰背上面扶了一把,一个个脑袋都昂了起来!
至于徐一凡如何去收拾那些败兵,如何能利用这些战斗力薄弱的败兵吸引日军主力向西南,仿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们不就是这么一路跟着徐一凡走过来的?
楚万里静静的看着徐一凡,突然一笑。
立正行了一个军礼,从来站不标准的军姿这个时候也严整了起来:“大人,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您在前面走吧,咱们跟着就是………我留在这里整理队伍,掩护转运物资上来,等您从辽西走廊反击过来,禁卫军必然以雷霆之势,出击日军侧背!”
田庄台。
战场左近,全是清军尸首,大队大队的清军俘虏有气无力的在日军押送下走下战场。
大山岩大将正在一群幕僚的簇拥下,志满意得的走上了当初宋庆坐镇的那个山头,这座山头,已经是一片焦黑。
坑坑洼洼的都是被炮弹打出来的弹坑。
清军日军尸首横七竖八的纠缠在一起。
在这里曾经打了一场田庄台之战中最激烈的交手战。
宋庆的亲营在这里做后卫战,掩护他们大帅退下战场。
山头下面的小树林,已经给双方火力扫荡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不多的几根外七扭八的树干,在树干上面,挂着的都是人头。
当初宋庆亲营在这里,不知道砍了多少逃将的脑袋!
大山岩高一脚低一脚的在满地尸堆上面走着,一个清军军官靠着一块巨石而坐,早已死去多时。
他左手腰刀右手六轮手枪,周围地上散乱的都是弹壳。
四五个日军尸体围着他,那军官瞪眼张嘴,似乎犹在大呼。
大山岩一直走到他的身边,垂顾一阵,弯腰想掰下他手中的手枪,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这是勇士,安排厚葬了吧。”他直起身子来淡淡吩咐。
正在收拾战场的杂役——不少都是清军俘虏。
顿时也过来抬这具尸体。
不少人还低低的发出议论。
“这不是宋军门的侄子么?”
“副将衔头,就要记升总兵了,好汉子!”
“比咱们强,打死了也就完了,落在他们手里,天知道会遭什么罪过!”
“有几个宋副将这样的官儿,没人带着咱们打呀!”
大山岩听得懂中文,不过淡淡一笑。
几个卫兵挥枪托就要砸,也被大山岩阻止了。
他转头向南,正是渤海方向,海水无休止的拍击着海岸,滩涂上面,尸首被海水拍成了线状,随着波涛一起一伏。
东亚大势,就在掌中。
此功成于他大山岩。
清国京畿左近,最后可战之兵七万被他摧破,直隶平原已经敞开。
日本有没有力量进逼直隶那是另外一回事,关键在于,清国人已经拿不出力量来抵抗了!
禁卫军进迫辽阳的军报他早就知道了。
在他看来,也无力回天。
只要向北防御,利用辽南的丘陵地带设立防线,挡住他们的进迫就可以了。
两万多兵力的征清第二军,集中主力防御,还挡不住一万多兵力的禁卫军么?
只要征清第二军摆在辽西走廊的门口,做出进迫京畿的态势,清国朝廷,也只有求和了。
一个建立在已经丧失绝对的统治力量,只能靠着权力平衡操控基础上的政权。
是最怕人家将他们最后一条内裤也扒下来,所谓大清,根本承担不起北京城丢掉的任何一点可能。
这已经不是咸丰年间了,那时清国还有一点余威可贾。
现在若丢掉北京城,整个大清,只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在海的那一头,伊藤阁下策划的山东攻略,也想必顺利吧?
这帝国气运,就在掌中啊…………什么时候,就会等到清廷求和的照会?
十天?
二十天?
征清第二军,不会连徐一凡二十天都抵挡不了吧…………一层层的防守就是。
大山岩没有半点要和徐一凡死磕,挽回陆军荣誉,为山县等人报仇的意思。
战争开始,就是为了结束。
大家连这个都不懂,枉为都是明治时代的英雄了。
他看着海天之交,出神半晌,转头过来。
那些清军俘虏已经将那战死副将用担架朝下抬了。
那副将尸身在担架上犹自不倒,踞坐姿势,虎虎而有生气。
大山岩漫不经心的微微朝那副将尸身点头,转头就教训他那些欢喜得已经按捺不住的幕僚们:“清国人还是有勇敢的…………可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所以单个人的勇敢,整个军队却脆弱。
帝国维新变法数十年,对国民施以教育,更有这么多明治诸贤加以追随,才能有此为陛下,为民族,为国家而奋力厮杀之无敌虎贲。
清国人呢?
他们有什么?
甚至连一个追随的英雄都没有!”
他轻叹一声:“民气军心之发扬,先天无非是形成风潮。
有英雄人物引领气运变化,让万众追随。
拿破仑是也,我明治诸贤是也。
后天无非是施以教育,读书了,明理了,才知道国家是什么,民族是什么…………可叹这个掌握东亚命运三千年的国家,值此末世,连一个值得追随,唤起民气的英雄人物都没有!
现在东亚气运已经在帝国手中,诸君,努力啊,不要让这气运在我们手中丧失掉!”
老头子絮絮叨叨的大发感慨,那些青年将校哪里听得进去。
一个个朝西南方向望去,目光炯炯。
“阁下,我们愿意为帝国战死疆场!
趁着这个机会,奉请阁下,命令我等直捣北京!”
先是一个幕僚请愿,接着又是一个,到了最后,干脆七嘴八舌的围着这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伯爵大将了。
刚才大山岩说的什么,没一个朝心里去。
底下群情激愤,大山岩却只是微笑:“展开部队,向北防御。”
“阁下,北京就在眼前,十天之内,必然可以摸到北京的城门!
为什么要向北防御?
清国禁卫军纵然是到了辽阳,但是千里往援,已不足为惧!
请阁下下令,迅速进发!”
“阁下,禁卫军在侧背形成威胁,为重视起见,可以先击破清国禁卫军。
也不过就是三个作战日的扫荡作战,七万清军已经被击破,难道还惧怕这一万清国军么?
扫荡清国禁卫军之后,转攻北京,和征清第三军会师北京城下!”
“阁下,请下令吧!”
大山岩微笑着听了一会儿,脸上笑容却越来越僵硬。
他突然大喝一声:“混蛋!
难道忘记了第三第六师团的命运?
难道你们真想造就出来一个清国人的英雄?
这个时代,一个英雄就可以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
我只有一个命令,就地展开防御!
主力集中,面向辽阳,不得——再强调一次,不得出击!”
大将一发怒,事情就比较大条了。
饶是那些少壮军官如何拧得满身是劲,却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一个个低头行礼,却免不得心里腹诽一两句,这些当初藩士出身的明治功臣,是不是都没锐气了?
清国北京在望,不过只剩下一条辽西走廊,如此征清大功,却轻轻放过!
徐一凡,徐一凡又怎么了?
大山岩的好心情不知道怎么就全不见了踪影,板着一张脸就走下山头,走了几步,他突然悚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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