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根红绳从肩头慢慢滑落……

“你……伱为什么要等……为什么要等啊！

！

你为什么这么蠢！”

“小僧法号“不得”。”

院子安静下来。

“大聪明，奶奶她……”

白不爱并不厌倦已经苍老了的爱人。

抚摸着戒指表层特意雕刻的两人名字，洛浅秋眼角有些湿润，抿着浅浅一笑。

“那……那我从这里跳下去。”李南柯站到塔顶边缘。

刹那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凤凰山上，少女奚落他时做鬼脸的时候。

望着绽放着的烟花，洛浅秋眸里万千柔情，嘴上却笑道：“真是幼稚。”

他无法容忍长公主最后会嫁给别的男人，更无法容忍对方与异性亲近。

孟奶奶说这些的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这位昔日性格叛逆、行事浪荡的花花公子突然间变得成熟沉稳了许多。

中年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一个小和尚怎么能和住持比呢。

他陪着孟奶奶说话，陪着她看日落。

尽管他知道这会引来非议，引起家族震怒。

僧人的孤独的身影在像是断了弦的竖琴，在静默中演奏出无声的哀怨音符。

奶奶，以后你再给我做顿红烧肉好不好，我不怕吃胖，反正会有人要我的。

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只露出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纯净似宝石的眼眸好奇看着僧人。

老人目光柔和，笑着说道：“你说过你会回来的，我就等啊等，因为我相信北哥儿不会骗我的。

若是我不等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然而下一秒，一只纤白的手摁在他的胸膛。

“不知。”

却是一个前来上香的陌生的小女孩正在和同伴打闹，板着鬼脸嬉笑着。

李南柯轻唤了一声。

桌上摆放着简单的饭菜。

她一向对朝廷没有好感，大不了到时候带着丈夫易容隐居，反正丈夫也不想在夜巡司干了。

白不爱也笑了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

妇人此刻不敢忤逆丈夫，望着婴儿捏在手里的红绳，眨了眨眼忽然说道：“这条小红绳是那大师随身系戴之物，上面肯定有佛性，以后若真成了住持圣僧就不得了。”

看着桌上的饭菜和狼吞虎咽的孟小兔有些发愣。

夜夭夭虽然性格孤冷，但也清楚自己住在李南柯是一个麻烦。

白不爱终于无法抑制情绪的决堤，失声痛哭起来。

有那么几次，我想着要不嫁人算了，北哥儿可能把我给忘了。

李南柯坐在床前，默默看着老人。

他以为他们很快会有重新相遇的一天，可他却忘了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

“哇，好香啊。”

奶奶……”

茂密的树木梢头，那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消散褪色……

老人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男人咬了咬牙，准备纵身一跃。

有她曾经最爱吃的香菇菜花、红烧肉……这些都是奶奶以前时常给她做的。

李南柯站到女人面前，背对着烟花。

“不可能吧。”

他将脑门轻轻磕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坐在床前望着陌生却依稀能辨认出曾经少女模样的老人，似在凝视着不久前还没有褪去温度的幸福回忆。

来到屋外，面对孟小兔紧张期待的目光，洛浅秋柔声说道：

“奶奶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她的身体其实早就不行了，能挺到如今也是奇迹。

我只能开些药，让她的精神好一些……”

“北哥儿。”

咻！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半柱香后，李南柯带着女人来到了一座宝塔最顶层的位置。

李南柯和洛浅秋漫步在月影婆娑的小径上，十指相扣，温柔的雪花在天地间交织出一片无边无际的美丽雪幕。

望着陌生的建筑，洛浅秋好奇问道。

僧人怔怔凝视着掌心陈旧的红绳，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呃……你会接住我的对吧。”

这期间一直都是白不爱在陪着。

可不接受，他又不甘心。

眼前不断浮现出两人的身影……

…………

李南柯明白少女在担心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香肩便离开了这个闷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小小屋子。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被一只手温柔的轻轻接住。

妇人干笑了两声，对丈夫说道：“那我们明早再来找永明住持吧。”

男人落下了泪，紧紧握着老人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可慢慢的，你的声音，你的样子我开始模糊了。

记得双双曾经说过，等两人重逢的时候，她会下厨为他做好吃的饭菜。

感觉她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李南柯有些发虚。

男人的心像是被毒蜂鳌了似的，一下子紧缩了，呜咽啜泣的声音沉闷闷的。

孟奶奶温柔笑着，苍老的声音带着释然与满足。

“如果妾身不同意呢？”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很多，有冷思远夫妇、平日和孟小兔关系要好的同事、上官关、洛浅秋、冷歆楠……

她本打算离开，又被洛浅秋给劝住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将白不爱的心脏给死死拧转，痛的他无法呼吸。

嘭！

一撮火焰飞上天空。

耳畔风声呼啸，毫无准备的坠落让李南柯惊恐得几乎要叫出来，欲从怀里摸出红雨，却想起今晚没有拿那玩意。

那个活泼善良的少女，那个挥着拐杖敲他脑袋的慈祥老奶奶，那个牙尖嘴利的小村姑，那个故意恶作剧自己孙女儿的老顽童……

看到这一幕的洛浅秋并未表现出其他情绪。

拼了！

李南柯默默望着椅子上安详闭目的老人，神色黯然。

“看吧，我就说你是爱哭鬼，你还不信。”孟奶奶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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