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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网中狡辩,陕州故人(1/2)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叔孙通心里,莫名冒出这样一句俗语,像极了为自己而写的谶言。

然而身为盗门中人的本能反应,却是叫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逃脱之法。

登时挥舞起手中鬼镰,便向这“云罗天网”划拉过去——“嗤喇喇喇”!

鬼镰弯刃纤薄,在“云罗天网”的经纬纵横间割过,带起数点火星。

诡异的是,织成“云罗天网”的纶线、竟毫发无伤!

任凭他愈发狂躁地挑、拉、划、割……皆无法将这网开出一道缺口。

反是他剧烈的动作,令缀在网结处的、金色小巧的降魔杵,纷纷扣进了身下肉中。

一阵阵酸痛感、接连涌入神经,疼得他倒抽冷气。

然而、更叫他心底一寒的是,一柄凉彻骨髓的古剑,徐徐抵在了他颌下。

顺着长剑望去,方才一剑划破他手背的“小贼”,正一脸寒意、望着他道:“你也是妙手堂的偷儿吧?

这般好武艺,又是哪一脉的高手?”

叔孙通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双眼也避开杨朝夕直视。

右手鬼镰按在地上,五指紧了又紧、似乎随时要作困兽之搏。

身处如此劣势,犹思蓄势反击。

杨朝夕瞧在眼里,也是不由暗生敬佩。

只是偷儿毕竟是偷儿,窃他人财货、供一己享乐,损人利己,见利忘义,又实为江湖中人所不齿。

便在这时,叔孙通身侧淳于婧“嘤哼”一声、提前醒了过来。

倒是教叔孙通与杨朝夕两个,都是为之一惊。

叔孙通立时关切道:“阿婧!

你觉得如何?”

淳于婧似被眩晕感所扰,一时间浑浑噩噩,竟分不清眼前诸景是真是幻。

半晌才回道:“师兄,咱们这是在哪……怎钻到网子里来了……”

旁侧河南尹萧璟、香山寺灵澈方丈、以及出手撒网的灵真禅师,眼见叔孙通与淳于婧被“云罗天网”兜起,又被杨朝夕长剑制住,是以早携众人围了上来。

杨朝夕见淳于婧已醒,心中念头电转,当即长剑一动、又向淳于婧刺出。

叔孙通尚未及回话,便见眼前“小贼”撤剑转攻,以为要对淳于婧不利。

当即也来不及细想,撒开鬼镰、扬手掷出,直击杨朝夕面门。

杨朝夕早有提防,长剑略微偏转,抖起一道剑花,登时将鬼镰荡飞开去。

鬼镰在风灯火炬照耀之下、顷刻化作一抹残光,飞出小院矮墙,不知去向。

而他手中承影剑便再无滞碍,一路逼至淳于婧颈侧、才陡然停了下来。

剑锋距离肌肤、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只须剑身一颤,便是香消玉殒。

叔孙通目眦欲裂:“小贼!

若敢伤我师妹分毫,小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朝夕却不理会他,径自向淳于婧冷冷道:“淳于婧!

现下萧大人并香山寺诸位禅师都在,你便将方才招认之语、照实说来!

你身为妙手堂‘白’字一脉团头,为何定要女扮男装、混入寺中,意欲窃走镇寺宝卷《四十二章经》?

!”

淳于婧精神稍复,桃眸泛波,直接白了杨朝夕一眼,媚态横生道:“干嘛用剑指着奴家?

自然是你杨少侠逼着奴家来此盗宝……想要拿这宝卷换一笔横财,好与别个相好的浪迹江湖、远走高飞……你、你这个负心薄幸、狠心短命的……嘤嘤!”

众人闻言,均是大皱眉头。

萧璟自是不信,但这女贼十句话里、九句都是假话,难缠程度却也叫人头疼。

灵澈、灵真却是将信将疑,毕竟这位杨少侠,先前一度与祆教妖人搅在一处,便是勾搭上盗门女飞贼,亦不是什么新鲜故事。

另一旁肖湛、方七斗两个,则是一脸怪异望过来,眼光中俱是探询之意。

二人却知这位杨师弟桃运繁盛、红颜知己不胜枚举,若单论这女贼样貌,倒也颇有些合情合理……

杨朝夕感受着周围突如其来的异样神色,不禁恼羞成怒。

手腕轻点,长剑立时在那粉白鹅颈上、带出一道浅显的血痕。

口中叱道:

“女贼!

莫要胡言乱语、诋毁在下清名!

方才你明明说过,你妙手堂将五脉好手派来‘武林大会’,便是要借窃取八方英侠身上金银财帛、比拼盗术手段。

谁窃得金银最多,便可传袭堂主之位!

你听闻香山寺中恰有重宝《四十二章经》、便动了歪心思,想要拿到这轴宝卷、好一争堂主之位……怎地此时见得人多,便想抵赖不成?

!”

“信口雌黄!”

叔孙通怒不可遏道,“你便是想栽赃我师妹,也不须编出这等荒诞可笑的由头来!

天下谁人不知、你道门与释门素来不和,互辩经义、互争信众。

乃至讲武论剑、大打出手之事,亦是不少。

难道便不是你道门中人着意为之?

以羞辱释门、动摇信士之心?”

“一派胡言!”

“搬是弄非!”

这一番诛心之论,登时引得一旁萧璟、灵澈方丈等人纷纷呵斥。

此次“神都武林大会”,灵澈方丈曾专程手书邀函,着僧人送致洛阳各观观主处,盛邀各观观主携弟子前来、共襄盛举。

本就是存了舒缓释、道两门矛盾的意思,岂容这无耻窃贼信口开河、重在两门弟子心头种下尖刺?

叔孙通一面矢口否认,一面却也暗自庆幸:幸而自己这位师妹手段稍嫩、运气也差,并不曾得手。

不然若真给她窃得那《四十二章经》,以姥姥的行事做派、必会大为嘉奖。

再将堂主之位传袭给她,更是顺理成章的事。

杨朝夕被这一男一女气得不轻,登时剑指淳于婧面门,却向叔孙通怒道:“你这狗贼,也要替她狡辩是么?



现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再敢混一句,便在你师妹脸上划一道记号!

混说两句,便是两道……待凑足两个‘正’字,便送你二人去阴司里混说去!”

这一下激愤言行,却是歪打正着、将叔孙通与淳于婧都死死拿捏住了。

两人脸上俱都现出惶恐之色:

叔孙通自是爱慕师妹容貌姿色,才甘冒奇险、孤身来救。

心底真正的想法,便是要挟恩图报、俘获芳心,以慰自己长久以来的觊觎之意。

同时有了师妹臂助,竞争那堂主之位的胜算、也更大了许多。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若能促成,岂不快哉?

淳于婧天生一副好皮囊,自也是爱惜容貌的女子。

若说伤其性命,未必叫她畏怯服软,可若说要毁其容貌、却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是以长剑逼至脸颊时,已是花容失色。

登时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叔孙通,示意他切勿硬碰硬、激怒了眼前这杨疯子,逼得他做出过激之举来。

叔孙通嚼穿齿龈、忍气吞声道:“杨少侠……欲问何事?

!”

杨朝夕这才一字一顿道:“狗贼!

这淳于婧早便招认,你既是她师兄、必然与妙手堂难脱干系。

说罢!

你姓甚名谁、在妙手堂中又是什么身份?

敢有丝毫隐瞒,先赏你个透明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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