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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奇花解语,妙女如兰(1/2)

长袖拨云动,罗裙随风轻。

披帛垂紫陌,纨扇摇素心。

花解语仍旧一袭锦缎绢衣,玉臂薄透,颈下雪积。

加之仙姿渺渺、巧笑倩兮,令人难以逼视。

眼见黎妙兰长槊凛凛、劈山断河似的压下,花解语却也不急,先将那璎珞袖起,接着掷出纨扇。

扇柄滴溜溜、随着扇面旋转,竟是“啵”地一声,正中黎妙兰右肘小海穴。

黎妙兰右臂一麻,登时撒手。

长槊头重脚轻,尚未欺至花解语身前、便已垂落下来,“咚”地扎入四方台上。

黎妙兰身子顷刻顿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而那纨扇却借反弹之力,飞旋而回,重又落回花解语掌心。

花解语摇了摇纨扇,才又笑嘻嘻道:“小妮子好大火气!

阿姊近来囊中羞涩,不过借你件首饰缓渡几日,他日宽裕,自会还你,又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难道……竟是情郎所赠?

既为定物、又许终身?”

黎妙兰被她猜中心事,面色一阵红白变幻,忙矢口否认道:“莫要混说!

本姑娘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岂会被些许俗物迷了眼界?

哪个男子若不开眼,敢打本姑娘主意,这杆长槊、正好斩其祸根!”

此话一出,群侠哗然。

混迹其中的肖湛,望着四方台上急赤白脸的倩影,不禁揉了揉鼻子、面色古怪。

同时觉得袍下凉飕飕的、十分不妥,忍不住横过流霜剑,挡在身前,心中方才安定了许多。

黎妙兰口中分辨,手上长槊兀自不停。

先是一番抽刺,连攻花解语下盘,令其只顾躲闪、难以立足,手上攻势自然也慢了下来。

接着长槊上移,劈、抹、挑、刺、挑、划,招招直冲双臂,霎时披帛乱舞、纨扇翻飞,“呯呯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长槊毕竟是重兵,便在女子手中,挥扫劲力也要远胜寻常刀剑;加上兼双锋锐利,只须撩中身体,便是皮开肉绽之祸。

花解语看似守多攻少,其实手法十分花巧。

披帛抡转、可障人目,忽作抖缠、以柔制刚!

只此一桩,便将这咄咄逼人的攻势化去不少。

加上团扇倒持,竹木扇柄穿插在锋刃间,点戳拍拨、连消带打,又将许多凌厉攻势,悉数拦截下来。

黎妙兰能以一介弱质女流,从百余木兰卫中脱颖而出、身担校尉之责,自然绝非泛泛。

眼见花解语不惧强攻,登时招式一变,丈八长槊化刚为柔,绕着她浮凸身段盘旋兜转,竟是如蛟似蟒!

一双藕臂包裹在窄袖中,亦如游蛇般、顺着槊柄,东缠西绕,将周身力道都化入其中。

槊头吞吐间,好似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蛇信子,不时探出几尺,挑衅着花解语的底线。

花解语不知其意,只道她蛮力耗尽、预备转攻为守,当即心头微松。

觑着那长槊露出的空当,左手轻甩、纨扇飞旋而出,便要打她犊鼻穴。

擅使长兵重器者,下盘务须稳固。

倘或下盘不稳,奔突避退尚且困难,又如能何挥刃制敌?

花解语深明此理,自然要一击制敌。

岂料这柄团扇掷出,却是有去无回。

黎妙兰知这胭脂谷的女子,皆擅戳脉打穴之法。

方才猝然不防,被她打中肘后麻筋,翻起的槊柄、险些将下颌挑断。

此时见白光一闪,便知她要故技重施,手中长槊稍稍翻转,登时从腋下窜将出来、直奔团扇!

“噗!

啪——”

槊头轻易撕开绫罗,将这纨扇洞穿。

旋即运劲一抖,槊头登时颤成数朵银花、将扇骨也搅得断裂开来。

不过呼吸工夫,纨扇便化成一摊碎竹破布。

花解语柳眉竖起,面靥微颤,显然动了真怒:“小妮子……阿姊这纨扇、可是上好蜀锦裁制,须十两银钱一柄……今日若不照模照样赔我,休想活着下台!”

说罢、却自腰后一摸,手中登时多出一柄二尺有余的障刀。

这障刀却是崔九落水前、奋力掷出的那一柄,当时被唐竹轩钢鞭荡开。

恰好向花解语射去,登时被她挥袖卷起、收在了腰后。

此时怒火中烧,自是不再留手。

素手挽起披帛、扭了个双环结,向那刀柄上一套。

旋即抡甩几下,确认牢固后,当即玉臂扬起、向后一荡。

障刀牵拽着披帛,像只被缚却、要脱逃的枭鸟,斜斜冲天而起!

待障刀冲至尽头,披帛已绷成一道紫练。

高日照下,紫光绚目,神秘中透着一丝肃杀!

花解语目光渐冷,手臂挥落,障刀一个折转、又冲着黎妙兰玉颈袭来。

“噹——”障刀一记回抽,力道已大了几倍不止,径直撞在槊头上,发出金铁交鸣的锐响。

黎妙兰也是面色微凝。

这一刀的劲力透过长槊、传至掌心,竟觉双手微麻!

显然这胭脂谷女子,绝非表面那般柔柔弱弱,发起狂来、便是八尺壮汉也须避其锋芒……

念头刚刚闪过,那障刀一个兜转、便又呼啸而至,看方位是要攻她小腹。

黎妙兰双臂一翻,挥槊格挡,那障刀却忽地转向,斜斜往她左肋袭来!

黎妙兰一个鹰翻、堪堪躲开,长槊后柄却扫中了披帛。

障刀冲势未衰,仿佛游蛇上树,绕柄几个折转后、接着刀头一坠,竟将披帛卡死在槊柄上。

花解语玉臂展开,双手一捋一攥、陡然发力,欲将长槊夺下。

黎妙兰登时警觉,双手翻转、握紧槊柄,便向回拽,自是分毫不让!

二女一南一北、开始角力,却似拔河,一度陷入僵持。

此刻四方台上,已是一片寂静。

只有台下水声,发出哗然响动。

黎妙兰、花解语二女亦微感奇怪,不约而同偷眼一瞥。

才知这四方台上除了她两个,竟然只剩下了五人。

也就是说,只待她二人分出胜负,这场“席位之争”便算尘埃落定了。

故而剩下五人,正各自缩在角落、好整以暇望着她两个。

不但两不相帮,还饶有兴致、观摩起二人争斗来。

二女相争,必有一伤,结果早便注定。

但精彩的却是过程。

台下群侠,有双拳攥紧、呼吸急促,有的大呼小叫、拍掌助威。

目之所及,皆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景象,看得两人怒意更炽,转过头时、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之人!

眼见二女力道不断加大,脸上皆涨成红紫色。

盘膝坐在四方台一角的番僧多吉才仁,却将铜钵放在身前,一面挥指弹击、一面诵起经文来。

那声音不是汉话,亦非粟特胡语,台上台下百余侠士豪客,大半都听一头雾水。

只有一队番僧闻言,个个面露庄严之色,纷纷跪倒在地,向着西面磕起了长头。

口中附和的、亦如多吉才仁口中所诵经文。

霎时间宏音虔虔、经声荡荡,两山一水间的嘈杂与戾气,似都消解了不少。

而正西面恰是卢舍那大佛并诸佛陀、诸菩提萨埵、诸阿罗汉的石窟造像,这诵经声不但贴切,而且十分应景。

便是香山寺监院灵真禅师与众武僧、知客僧,也都为之动容。

黎妙兰身为鲜卑元氏“木兰卫”校尉,自是与府中家眷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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