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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如水剑,鬼工匣(1/2)

声出则怒起,剑拔而弩张。

许多“天雄卫”见雁门郡王发怒,连发弩纷纷架起,瞄向萧璟这边。

萧璟周围衙差、无不以身作盾,将他护在中心。

一旁肖湛抽刀、黎妙兰挺槊,皆遥指田承嗣,气势丝毫不弱。

西面的东宫卫率们,连忙将太子李适扶下马来,接着擎起身侧铁皮藤甲盾、搭成盾墙。

防止东、南两边一旦交手,飞起的流矢、断刃殃及太子殿下。

萧璟挥手将衙差拨开,略略拱手道:“田公言重,老夫岂敢?

只是田公身边心腹尽出,若遇奇险、如何自安?

倘若田公客居洛阳期间,有个什么闪失,岂非老夫之过?

届时魏博镇雄兵十万,挥鞭南下,来向老夫兴师问罪。

老夫又当如何自处?”

这时,李长源拂尘轻摆、从太子李适身后绕了出来:“雁门郡王!

太子殿下既答应不与天下英雄争剑,自不会食言而肥、去做那‘偷天换日’之举,还请郡王宽心。

此外,萧大人所言,也是设身处地、替郡王安危着想。

今日各方拼杀半日、仇怨已然种下,绝非三言两语便可化解。

焉知没有宵小之徒铤而走险、对郡王行不利之举?”

田承嗣听罢、面色阴沉不定,许久才重重哼了一声:“小人之心!

以己度人!

本王便只留十名好手、陪侍殿下左右,萧大人这下满意了么!”

太子李适立在盾墙后面,透过缝隙瞧着几人对答,不由捋须轻笑。

他于舞勺之年、恰逢蓟州之乱爆发,此后十余年间,随皇族饱尝颠沛离乱之苦。

后年纪渐长,更是披甲上阵、辅助父皇清剿叛军,见惯了尔虞我诈。

此时此刻,又岂会猜不到田承嗣的心思?

田承嗣貌恭而不心服,赖在这里百般纠缠,无非是担心自己与萧璟合谋、中途掉包“如水剑”,是以欲多派心腹之人一路监视。

若自己不应他,他也必会再遣死侍暗暗尾随,反而更加凶险。

可若自己应下,反而能借此机会、叫一些敢怒而不敢言者,消除疑虑之心。

于是他也走出盾墙、抬眸笑道:“难为雁门郡王有心!

那便劳烦十位‘天雄卫’将士、随我等走一遭了。”

田承嗣见事已至此,只得讪讪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董仲庭自知已无退路,果断收拢起追随他的不良卫、紧紧跟在田承嗣“天雄卫”后面,自坊墙豁口鱼贯而出。

王轩身上锁甲、满是被“飞火流絮”烧出的黑点,此时也顾不得狼狈,忙令手下伙长各率卫卒、也缀在“天雄卫”后,仓皇奔出此间。

须臾工夫,渠岸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太子李适重新上马,矫首环顾。

只见暮色四合、星月渐起。

南面坊墙外、洛水之上渔火闪烁,映出一团团浅淡光晕,撑起了神都不熄的繁华。

行营、藩镇、道门、释门、游侠等各方留下之人,皆肃立在渠岸上,一言不发。

显然是在静候太子殿下与那柄众所瞩目的“如水剑”,一道起驾动身。

太子殿下无奈一笑,朗声喝到:“诸位英雄!

时候已然不早,咱们这便同去河南府如何?”

回应他的,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

西斋院中静悄悄,房中又闷又燥。

锁甲卫校尉王辙,浑身被汗浸透,躺在榻上喘着粗气。

被白纱包裹的左眼处,又有血渍渗出。

疼痛阵阵袭来,锥心蚀骨,随着那洇开的血渍、一圈圈扩大,又变得难耐起来。

疼痛令他倍觉屈辱,屈辱令他愈发狂躁。

榻前案下,皆是被他打翻的汤药和粥饭,和着满地碎瓷、正如他此时心绪,一片狼藉。

奉命侍候他进食、服药的侍女们,皆被赶出了客房,此时个个倚着檐下漆柱,手掩朱唇,面带惊惧,瑟瑟发抖。

便在此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行至榻前。

王辙心中憋闷烦躁,看也不看、张口便骂道:“滚!

都给我滚!



本将左眼已然不保,还灌这些汤药作什么?



谁再劝本将喝药,本将便砍了谁!

!”

说着,竟顺手摸出一柄障刀,翻身坐起、右臂甩出。

但听“嘭咚”一声,刀鞘已然甩飞,露出白如霜雪的刀刃来。

然而障刀尚未及身,王辙便觉右腕一痛、登时松开手来。

那障刀被惯性驱使、脱手飞出,接着“笃”地一声闷响,扎在了木案上。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面前缓缓响起:“博山!

你连义父也要砍了么!”

王辙身躯一颤,仅剩的右眼中、登时映出王缙的身影。

王辙当即抢上前去、双膝跪倒,抱住王缙双腿哭道:“义父恕罪……孩儿心中恨啊!

为何那日鬼使神差、竟要与那杨朝夕打赌比试!

结果连‘毒蜂针’都被逼了回来……孩儿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

王缙面色森寒,左袖一拂、便将王辙掀翻在地。

旋即冷声喝道:“博山!

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瞎了只眼睛罢了,便讳疾忌医、破罐破摔,疯疯癫癫!

似你这般烂泥扶不上墙、成日里只会拿仆婢出气,还说什么报仇雪耻?

趁早寻条绳索,自己吊死、一了百了!

我王缙,权当没认过你这个窝囊废!”

王辙只觉当头一棒,敲得他天旋地转!

陡然间、想到义父王缙素来行事狠辣果决,不由惊得浑身一抖。

若自己果真自暴自弃,只会空落个残废之身,不能再为义父排忧解难。

届时,其他义子必会踊跃冒头、设法取而代之;至于他,迟早会被王缙踢出院墙,甚至直接灭口。

一念至此,顾不得左眼处的剧痛、王辙慌忙爬起身来,对着王缙一面磕头、一面哆哆嗦嗦道:“义父饶命!

义父饶命!

是孩儿一时糊涂。

自今时今日起,孩儿必按时喝药、专心养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义父不将孩儿扫地出门,孩儿必感恩戴德、效死以报!”

王缙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意,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伸到前来,竟捧出一只黄澄澄的剑匣!

王辙先是一愣,旋即似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把抹去脸上涕泪,狂喜道:“义父!

莫非……莫非这匣子里装的、便是那柄旷世神兵‘如水剑’?

!”

王缙也掩饰不住喜色,徐徐点头道:“义父这些年费尽心机、多番布置,却一直找寻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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