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夜过诸坊,暗临汤池(1/2)
眸色澄明,夜光幽蓝。
被这样一只冰肌玉骨、明眸动人的妖修盯着,杨朝夕心头,登时泛起一层涟漪。
忙收摄心神道:“晓暮姑娘,你如何这般肯定,小道定会与你同往、去救那几个百合卫?”
柳晓暮索性在木榻一脚坐下,凑过笑脸、吹气如兰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正对杨少侠脾胃。
何乐而不为?”
呼吸轻缓、温风软柔,扑在脸上,却叫杨朝夕道心难定、喉间发痒,被惹得起几丝慌乱来。
不假思索便回道:“那颍川别业我去过一回,夜夜笙歌,守备众多。
此时便去,只怕时候尚早……不如再等一时半刻,正好谋定而后动。”
“呵!
小道士要与姑姑谋算什么?
这里蓬窗陋榻、清夜灯花,不说些别后重逢的体己话,难道要追忆杨少侠‘夜入广利坊、勇救崔小姐’的壮举吗?”柳晓暮凤眸微斜、调皮娇俏,又是一句信口拈来的打趣。
“晓暮姑娘,小道与你正经说话,为何你总是、总是百般撩拨于我。
待我火气窜将上来、要顶撞你,你又一本正经、横竖是理。”交到这么个刁钻古怪的道友,杨朝夕又不免一阵气结。
“因为……有趣啊!
咯咯咯!”柳晓暮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全然不顾面黑如墨、无言以对的杨朝夕。
良久,柳晓暮伸出一指,戳了戳向壁而坐、索性不搭理她的少年,试探道:“生气啦?
小道士?
姑姑与你玩笑而已。
这般小的气量吗?”
杨朝夕却如老僧入定,由着她撩逗,只是不应。
柳晓暮忽自榻上起身,在斗室中信步踱着,意兴萧索、长叹一声道:“既如此,姑姑今夜只好单枪匹马,与颍川别业的明卫暗哨斗上一番啦!
待骟了那元仲武、砍了‘巴州双杰’的狗腿,再蘸了狗血、寻了白墙,留个‘孤夜女侠’的名号。
至于四个花容月貌的百合卫,正好拉回来充作暖床叠被、摇扇奉茶的婢女。
啧啧!
好一番腥风血雨、快意恩仇!
美人绛袖、款款相留!
想来明日晨鼓一响,‘孤夜女侠’便要名动洛阳啦!
嘻嘻!”
杨朝夕瞬间破防,从榻上跃下道:“时不我待,这便动身!
不杀得元氏纨绔屁滚尿流,岂敢再以‘少侠’自居?”
说话间,已取来黑巾蒙面,又从璧上摘下那柄流霜剑,“既是趁夜行事,便不好再用观主的玄同剑、免得留下首尾。
这剑四尺青锋、刃白如霜,端的趁手无匹!
正好除恶惩奸,哈哈!”
柳晓暮纤眉一挑、不禁笑赞道:“杨少侠这副扮相果然神俊!
只是不知这几日、轻身功法有没有长进?”
话音未落,身形又化作一道红光、悄无声息从窗扇遁出。
杨朝夕亦是蹑手蹑脚、溜出客房,接着双足连点,自西侧院落跳出。
旋即折向西南、跃出南市坊墙,缀在那一道红光之后。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阒寂无人的街衢间、沿着幽暗处飞掠疾走,直奔广利坊而去。
宵禁已开,巡夜的不良卫挎刀提弩,结成队列,不时踏步而过。
杨朝夕便追着数丈外的柳晓暮,时而按下身形、缩在墙影之下,时而跃入树冠、躲在枝叶之间。
防备被不良卫发现。
星辉映诸坊,河汉贯穹苍。
就在杨、柳二人潜出南市,去往颍川别业时。
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竟也翻过院墙、爬过坊墙,远远地向两人追来。
只看形态摇曳、顾盼生姿,便知是个女子,虽未习练过轻身功法,却胜在身轻体柔、脚力稳健。
加上心中被嫉妒与好奇充塞,勉力追赶之下,竟也未落下半步脚程。
这女子远远尾随,见前面两人只在各坊间的小街窄巷中穿梭,尽量避开巡守较严的长街通衢,便也有样学样、窜高伏低。
堪堪避开几波不良卫的巡视,皆是有惊无险。
路过崇业坊时,却隐隐觉得有道目光始终盯着自己,回头看时,却是空空寂寂、杳无人踪,大觉奇怪。
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待贴着淳风坊坊墙、眼见便要跟丢前面两人时,忽见一只惨白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凉意透肤,纤瘦无骨。
心中恐惧被瞬间点燃,炸得寒毛尽立,几乎是下意识般、“唰”地抽出长剑,折身便向后方削去!
“呯!”
剑脊似被一道黑影击中,偏开尺许,擦着身后之“物”掠过。
那手的主人在夜色下显出浮凸身形,高鼻深目、纤唇张开,压着嗓子道:“覃清,是我!
你半夜鬼鬼祟祟,要去哪里?”
女子正是覃清,方才吃了一吓、此刻还惊魂未定,也压低了嗓音:“李小蛮!
你当真是多管闲事,我自出来夜游、要你管!”
说着,又是一剑递上,似是平平无奇的一记直刺、却暗蕴数种变化,正是新荷残梦剑中的招式。
小蛮嘴角微翘,手上已多出一杆连枷短棍来,一面见招拆招、一面笑语盈盈道:“你这剑法我认得,杨公子也会一些。
就是不知对上我这连枷棍、到底够不够看!
嘻嘻!”
覃清惟恐跟丢那二人,不愿与她缠斗。
便是一套连攻、将小蛮避开数丈,扭身便要往西南边追去。
岂料那小蛮竟如狗皮膏药般,紧紧贴了上来,一面出招一面道:“我知道了,定是你瞧见杨公子与圣姑趁夜同出,心中不快,才一路追来。
咯咯咯!
我猜的可对?”
覃清长剑挥洒,劈斩自如,却唯独奈何不得那柄不足三尺的连枷短棍。
只得且战且走、怒喝道:“与你何干?
!
若再纠缠,我便喊来不良卫、将你捆了送去太微宫!”
小蛮这才撤棍,撇撇嘴道:“最看不惯你们中土女子,明明心里酸溜溜、嘴上还抵死不认。
不和你玩笑了,我知他二人去了哪里、要做什么,或许咱们可以同行。”
覃清还是一脸戒备:“我、我凭什么信你?
!”
小蛮下巴微扬、颇为自得道:“因为,你追不上他二人、也不识得路径。
你若不信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覃清一跺脚,秀眉紧蹙:“若不是你半路搅扰,我又岂会跟丢他们!”
小蛮咯咯一笑,胸有成竹道:“所以嘛!
合则两利,斗则俱伤。
既然你已跟丢,倒不如跟我同往,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覃清表情变幻,忽地咬牙道:“便信你一回!
若是存心误导,我手中长剑、定在你身上穿几个透明窟窿来!”说罢还剑归鞘,垂手而立。
小蛮这才将双袖一拢一抹,再分开时,连枷棍便无影无踪。
脚下“步生莲华”,身如飘絮浮花,顷刻间已飘出丈许:“他二人去了颍川别业,要救几个姊妹出来。
我之前去过,你放心跟来便是!”
覃清看她身法灵动,虽艳羡非常,却只化作一句冷哼:“你最好莫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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