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势均力敌【求月票】(1/2)
高日渐移,素云尽消,穹幕一片湛蓝。
微灼的日光照在洛水上,惊起阵阵温热的湿风。
灵真禅师双掌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
静悟须除杂念,修禅当法琉璃。
施主虽有慧质、却无定心,这套‘琉璃掌’,便与施主参详参详!”
灵真禅师说罢,霍然抬眸。
木屐一迈,身形顷刻便至曜日护法身前,旋即一掌轻轻拍出。
曜日护法不敢怠慢,双手一捋一推,便要将这一掌打偏。
然而这“琉璃掌”一招起式,竟也暗蕴玄妙威能!
掌心宛如粘胶,劲力吞吐间、将曜日护法双掌牢牢控住。
曜日护法想要挣开,不料身子一歪,径直打了个趔趄,才知不可用蛮力破之。
于是顺势一招“蜂舞蝶翻”,身形飞旋而起,接着旋转生出的绞缠之力、才将双手抽回。
曜日护法略一沉吟,拳风忽变。
双臂挥扫,连截带拿,时而扣掌、时而抖爪……只在一息间,便已打出数招,掌形模糊、拳影虚飘,恍惚间、竟觉得这一对肉掌亦真亦幻!
灵真禅师慧眼如炬,登时看破这拳法玄机。
也是瞬间打出六道指诀,暗合六字真言,旋即合而为一、凝成一掌,打在了似空未空之处。
曜日护法顿时豹眼圆睁,身形已被打出丈余,撞在一名武僧身上。
那武僧下意识挺棍一拦,却被连人带棍撞翻在地,嘴角溢出血来,显然已震伤了内脏。
原来这一掌,不仅蕴含禅宗寂静心法、更贯以淳厚罡气,一力降十会,一招破诸法。
任凭他拳法千变万化,总不离五蕴三空。
曜日护法拳法虽是精妙,却不敢硬接这等内外交攻的掌法。
只得以拳掌卸去部分力道,再将剩余力道转嫁至别处。
彼时、却也无暇细想,莫说身后是个武僧,便是一方巨石、一株野树、甚至一个祆教教徒,曜日护法也会毫不犹豫撞上去。
灵真禅师见他不仅卸去了掌力,更借机将一名武僧撞伤,不由动了真怒。
再挥掌时,手心竟隐隐含光。
待曜日护法奋爪扑上,这一掌却正中他小臂。
只听“咔哒”声起,曜日护法顿觉肩窝一痛、左臂已被打得脱臼。
爪形顿时散开、左臂也软塌塌地耷拉下来,疼得人冷汗直冒。
他顾不上思索,右手迅速攥拳、向灵真禅师又一记“琉璃掌”迎上。
“啪!”一声脆响,曜日护法又被震出丈余,右臂亦有些发麻。
趁着这一丈的缓冲,曜日护法果断蹲下,忍痛将那脱臼的左臂支在地上,右手托住左肩、身体一沉一扭,左臂登时被送回了肩窝。
除了还有些酸痛外,行动却是无碍了。
灵真禅师见他已接回了左臂,再不迟疑,一丈距离抬脚便至,又是一掌疾挥而下,直击曜日护法脑袋,却是“琉璃掌”中的一招“五雷轰顶”。
曜日护法双掌交叠、翻腕上顶,便与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对在了一起:“噗!”似有炫目宝光自掌心溢出,散为瑰丽七彩,转瞬即逝。
灵真禅师接连两掌,打得曜日护法几无还手之力,心中怒气却也消去大半,只是依旧眉头不展。
待要再冲出一招“持钵乞祥”时,却见曜日护法身形陡然弹出数丈,双臂大开大阖、化为道道虚影,瞬间便将几个武僧甩飞出去,腾出一块空地来。
灵真禅师凝神屏息,疾追而至,却是五指张开、双掌同出,打出一记杀招“翠火琉璃”。
杀招当胸袭来,容华内敛,避无可避!
曜日护法双臂凌空划出一道太极阴阳鱼,也是目含幽光,振臂迎上!
“嘭!”似是巨木夯地的闷响,却令两人俱是心头一震。
曜日护法袍袖已被震裂,垂在两肘之外;灵真禅师僧袍无风自鼓,许久才缓缓落下。
掌力互消,化作乌有,却是谁也没占得上风。
灵真禅师忽然合掌而立,口称佛号:“阿弥陀佛!
施主‘捕风捉影手’已至大成,贫僧‘琉璃掌’却才登堂入室。
一番相较,势均力敌,若再相斗、不免两败俱伤,不如罢手如何?”
曜日护法手臂抽搐、勉强抱拳道:“如此甚好!
禅师这拳意内外通透、表里澄澈,实有宗师风范!
晚辈钦服。
还请禅师摒退众僧,我祆教众人自不愿与贵寺结仇。”
灵真禅师却是皱眉:“施主习武不易、贫僧也不愿死斗,故而提出罢手。
可你祆教在通远渠的所作所为,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可揭过?
我香山寺僧众,皆为除魔卫道而来!
若你教中头目肯自愿伏诛,我香山寺僧众必掉头而回,好叫你祆教教众、能多一线生机。”
曜日护法面色渐沉,不禁冷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杀够!
既如此,本护法便陪你们这些秃驴、杀个痛快!
哈哈哈!”
灵真禅师不再理会他,转而拔起禅杖、声如沉钟:“众比丘!
祆教头目冥顽不灵,不可渡化,我等当尽全力、令其伏法!”
“遵法旨!”众武僧听罢,纷纷应和。
顷刻间,便有几名祆教教徒,被武僧毙于枪棍之下。
这时,又是六道身影自阵团外奔入,群侠措手不及之下,很快便有数人后背遭袭击、顿时倒地不起。
却是玄土护法洛长卿,与炼药使、锻金使等五名传教使一齐赶到。
早已陷入苦战的祆教众人,士气皆为之一振。
数息之后,竟将三面合围的群侠、逼退了五丈有余。
阵团中喊杀声、惨呼声此起彼伏。
两边战力似是势均力敌,渐渐陷入相持阶段。
然而,面对这势均力敌的状况,杨朝夕更不知、该帮那一边才好。
战团中,方七斗是多年好友,若有闪失、自然不是他所愿看到的。
然而,祆教虽行事乖张,此番却是被动迎敌。
反而是群侠倚多恃众、欺上门来,才令他们不得不拔刀相抗。
况且他入祆教、本就是给崔府做暗子,以便打探消息。
只不过后来,不经和尚却未寻过自己几次。
想来是崔府那边觉得,一个教徒、也打探不到什么太有用的消息,索性对自己听之任之。
而自己入教之后,与麻葛康赛因等人一番接触,并没有察觉祆教中人有多么穷凶极恶、或是十恶不赦。
以至于在通远渠边,第一次见祆头目们行事偏执乖张,一时难以接受,竟险些陷入癫狂。
此刻又是水边。
同样是血淋淋的杀戮,自己竟有了些许麻木。
忽觉江湖游侠,其实皆是凡俗之人。
而江湖攘攘、皆为利往,凡俗之人,自是概莫能外。
既是凡俗之人,便会各有想法。
有了想法、便会动念,于是开始图谋。
人们各有所想、各谋所需,便会与志同道合之人抱团,也会与不相为谋之人冲突。
于是,或投效行伍、或建立教派、或卖命豪族、或结成匪寨……
江湖游侠,本是重然诺、轻生死,急公好义、轻财好施之人。
可一旦得了身份,便各为其主,分成了各种阵营。
阵营之间的龃龉,便成了互相倾轧的由头;阵营之间的矛盾,也便成了彼此攻伐的借口。
世事或许,本无对错。
有的,也只是阵营之间的党同伐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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