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铁羽飞刀(1/2)
新月如钩,悬于中天。
暗夜沉沉,春露渐浓。
元季能房舍内,崔琬面色潮红。
方才杨朝夕与那明眸女子进来打昏元季能、商议联手时,她便一直醒着。
只是身上衫裙凌乱、险些遭到凌辱,猛然听到杨朝夕声音,更觉无颜以对,只好装作昏迷。
好在房中烛火昏暗,并未将她不自然的表情暴露出来。
待杨朝夕与那女子冲出房外,“呯嗙”之声四起时,她便知外面已然战得不可开交。
而自己能否脱困,便全靠杨朝夕等寥寥几人。
心中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既希望杨朝夕力挫贼人,又希望他不要为自己受伤……既希望自己尽快脱离魔爪,又希望他若不敌、能全身而退……心中矛盾重重、早就无以复加。
过得许久,房外激斗之声渐息,隐隐听到杨朝夕几人声音,不似受重伤的样子,一颗悬了良久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此时,几名黑袍人影陡至榻前,便是崔琬也大吃一惊,正要呼救、却被其中一人掩住嘴巴:“六小姐,我是崔九!
主公叫我来带你回去。”
崔琬眼中惊恐散去,点了点头。
心中已经对来人身份、有了几分明悟:这便是崔府暗中培植的“山翎卫”。
爹爹是朝中官员,自然免不了明争暗斗。
许多时候、有些事情他不便出手,便是由这些“山翎卫”在暗中代劳。
或铲除异己爪牙,或抗衡别的朋党,都是一张不可或缺的底牌。
却说杨朝夕眼见崔琬被一群黑袍人影带走,便不再理会那明眸女子,与不经和尚一前一后,向着黑袍人影衔尾追去。
先是追出广利坊、追至厚载门大街,接着一路向南、又折转入永通门大街,才向着正东方位,一路疾驰。
两人一旦追得近了,那些殿后的黑袍人影便甩出数道暗器,“嗖嗖嗖”的声响里,透着森森杀意。
杨朝夕拂袖卷起一枚、草草看过,便收入怀中:却是枚打造成羽毛模样的飞刀:羽轴细长,羽片刃薄,羽根形如锥尖、闪着碧油油的毒光。
不经和尚也夹起一根铁羽飞刀,看了几眼、随即丢掉:“这些来历不明之人,使的是唐门暗器,单看身手,围杀我二人不在话下。
但却只带了六小姐便走,贫僧以为、他们并无恶意。”
“那也须追上了,问个清楚。”杨朝夕双足连点,“一苇渡江”轻功的身法、速度俱佳。
待说完这句、便陡然加速,将不经和尚远远甩在了后面。
寂寂无人的空旷长街上,昏昏沉沉的更夫正敲着铜锣,不时叫一声“门窗紧闭、太平无事”。
恍惚间看到数道身影一闪而过,向他身后飞去,顿时寒毛炸开、发足狂奔:“鬼……鬼啊!”
黑袍人影奔过集贤坊后,陡然向北转去,直到履信坊西南角时,才扔下崔琬、四散而去,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杨朝夕忙奔上前去、将崔琬扶起,轻呼几声“琬儿”,才见她悠悠转醒,心中涌起“幸不辱命”的欣慰。
黑暗中,听着熟悉的声音,努力分辨着眼前俊美无俦的轮廓,崔琬终于“嘤”地一声、扑进杨朝夕怀中,低低抽泣起来。
此时此刻,除了相拥,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徒劳。
不经和尚也已追来,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一幕,识趣地没有上来打扰。
心中对那群黑袍人影的身份,虽有些猜测、却难以证实。
好在他们也是为救六小姐而来,至于崔家家主从何处搬来的救兵、便不得而知了……
残红积巷陌,熏风满洛城。
崔府廊檐下,杨朝夕与不经和尚边走边聊。
忽然笑道:“小道有一事不明,冒昧请禅师解惑?”
不经和尚面容慈和、全不见昨夜动手时的狠决:“阿弥陀佛!
杨施主但说无妨,贫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禅师法号,为何叫做‘不经’?
是荒诞不经的‘不经’,还是另有禅理、深蕴其中?”杨朝夕抱拳行礼,嘴角却早扬起一道弧度。
“贫僧中年方入释门,只喜坐禅、不通佛经,所以上师赐名、法号‘不经’。”不经和尚面色从容,更无半分愠怒。
“禅师既从北地而来,敢问在哪座寺庙挂单?”杨朝夕方才一句铺垫,其实是为打探不经和尚一干人的来历。
“贫僧云游四方,酒色不戒,杀伤随心,只留一缕佛缘在身,故而无寺庙肯接纳贫僧。”不经和尚倒也坦率,直言自己不是恪守戒律的僧人。
只是杨朝夕想要打探他来历的想法,便落空了。
杨朝夕正要再说,却见府中老管家崔大,正从花树间折转而来,对着他二人拱手道:“家主请不经禅师和杨少侠去书房议事!”
两人闻言,便不再闲聊,跟在崔大身后,来到崔曒平日读书议事、处理公务的书房。
书房中,上官衡、杜箫客、宗万雄等幕僚早已坐定,正慢慢啜饮着婢女奉上的茶汤。
见杨朝夕和不经和尚进来,便纷纷起身,或拱手或抱拳,说着“昨夜辛苦”“名不虚传”“佩服佩服”之类的客套话。
杨朝夕连忙抱拳、不经和尚合十双手,两人对众幕僚的恭维逐一致谢,表达谦和之意。
此时,崔府幕僚尚有几人还没赶到,众人便喝茶等待,说着闲话。
家主崔曒端坐在正位上,淡笑道:“多蒙不经禅师和杨少侠舍命相救,小女才能有惊无险、安然回府。
我已另备谢仪,稍后着人送到二位房中。”
杨朝夕和不经和尚连连称谢。
自知昨晚的一场成功营救,自己与这胖和尚、算是在崔府站稳了脚跟,也开始被崔府一众幕僚所接纳。
只是,尚有一些疑问存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那明眸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掳走元季能?
比如那些黑袍人影是哪方势力,为何要出手相助?
想到这里,杨朝夕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枚铁羽飞刀,捧到崔曒身前:“家主!
小子不敢居功。
昨夜营救六小姐时,有一群黑袍人后来出手、将小姐带了回来。
这便是他们所用暗器。”
崔曒接下铁羽飞刀,端详片刻才道:“此事我会着人去查。
既然是为救小女而来,想必是友非敌。
你还有什么见闻?
不妨一道说说。”
杨朝夕抱拳道:“我与不经禅师营救时,碰到一位身手了得的女子,便是与她联手、才打退了颍川别业中的守卫。
只不过,她却是为劫掳元季能而来。
昨晚我二人走的仓促,想必后来、那元季能应该已被她掳走。”
“你是说?
元季能被人掳走了?
!”崔曒陡然起身,表情严肃道。
“确是如此。”杨朝夕答道。
崔曒表情凝重:“若元季能被人掳走,元相必然震怒,事情便没这么简单了!
以他做事风格,昨夜相关之人必会逐一查起……不经禅师、杨少侠,近日须委屈两位一下,搬离崔府、自寻一处馆舍居住。
一应花销,俱由崔府来出。
客居在外,若非必要、尽量不要四处走动。
待此事一过,再请两位回府。”
上官衡闻言,立刻走上来征询道:“家主,那今日所议之事……”
崔曒将手一摆,正色道:“无妨!
不经禅师、杨少侠既是我崔府幕僚,便有资格参与议事。
方才要他两人出府暂避,一是不想元载怒火殃及崔府,二是他两人更宜作为‘暗子’、来做这桩事情。”
这时,书房中幕僚已渐渐到齐,上官衡看了看眼崔曒,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才朗声道:“家主今日召集各位,是有桩事情须咱们去做。
众所周知,祆教自三百年前传入中土、总坛便在洛阳。
自蓟州之乱中,祆教上代圣女暴毙于叛军之手,到如今、祆教已有十余载没有圣女。
今年春信初至,便从西域商路上传回一道消息:大食国祆教总坛选出了新一代圣女、已启程前来中土,再有一旬左右,便可抵达洛阳。
河南尹萧璟府中幕僚,前几日邀我等去鹤殇酒肆,实则是借机传话给洛阳诸公,要大伙各派好手,暗中阻截新圣女进入洛阳、防止祆教重燃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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