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飨祭道炉的莫川，先去了一趟后花园，拜托柳怀春代为照看一下二丫。

“哦？

说来听听。”

“啧，二位信誉已然破产，这个理由可无法说服贫道。”莫川摇头。

一声催促下，二丫再也忍不住，抓起碗筷便是狼吞虎咽起来，看起来也是饿坏了。

妇人闻言满脸喜色，家里凭白多了一位快要出落的大姑娘，心里自然欢喜。

雨清摇头：“未出世的孩子，哪有什么灵智可言？”

青衣道人随意在河边坐了下来，一挥手，一卷草席铺上，一碟水煮牛耳，一碟各色山果，还有一壶茶水。

莫川没拿东西，指了指还拴在院子里的二丫道：“这丫头与贫道有缘，不如让她跟贫道走吧！

大富大贵没有，贫道保她有口吃的。”

莫川御气而起，拒止魂珠靠近。

“恨你爹娘？”

两人直到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身后才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声：“我的闺女，我的肉呀，你咋那么绝情呦！

就这么丢了娘走啦……”

“吃饱了？”

“道长您说。”

老郭愕然，结结巴巴道：“仙长，俺、俺家丫头养了七八年，眼瞅着也快十二三能嫁人……”

莫川一脸揶揄之色：“是吗？

三百年都等得了，怎么现在又等不了了？”

柳怀春精魄连忙遁入废弃肉身，显露出身影，盈盈回礼道：“回仙长的话，村中刘氏颇为良善，或可为人选。”

“届时，再将肉身还于麟子，阖家团圆，岂不美哉？”

“为什么把弟弟遗弃在洞窟里？”

……

这凭空变物的本事，让二丫瞪大眼睛，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更何况，贫道也未必能寿终正寝，说不定，哪天斗法便会仓促陨落，到时候，岂不正是二位逃出生天的好机会？”

“本龙愿世世代代奉道长为主，永不背弃！”凌空四爪落地，艰难俯首称臣。

莫川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老话说得好，瓦沟不漏雨——有檐在先。

贫道有一句话，还望二老能答应。”

……

“妾身当时也疯了，答应了他的要求。”

雨清闻言目露几分悲伤：“即便真有那一天，妾身子女也等不到了。”

妇人呆住了。

莫川拍了拍她的肩膀，渡让一缕元炁，扶本固元，这才转身离去。

“我、我听见，我爹我娘说要卖了我，还说，家里有弟弟就足够了，我就想着要是没了弟弟，他们就不会卖我了。”

不得不承认，猜疑链一旦形成，近乎无解。

“走吧！”

因此大多数人身死之际，即为魂飞魄散之时。

瓦北庄景色依旧，村口柳树郁郁葱葱，在支离之术下，瞧不出半点妖邪模样。

二老对视一眼，还是点头道：“好好好，都听道长的。”

二丫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只余下水洼的承邺河床，小脸吓得煞白。

二丫闻声脚步不停，只顾看着青衣道人的后脚跟，亦步亦趋。

雨清看着悬浮于空中的魂珠，满脸怜惜之色：“失了肉身滋养，即便是龙魂，也撑不了几年。”

既然撞见，能帮也就帮一把，谋个随心意，也是极好的。

他瞧着莫川身旁二丫，搓手道：“不瞒道长，老汉家里就有两儿两女，四个五个一样养，道长不嫌咱家贫，这孩子就留下吧，左右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情。”

“妾身有个理由，道长一定满意。”雨清倏然开了口。

莫川摆了摆手，走到二丫面前，随手扯掉拴在她身上的绳索，道：“给爹娘磕四个头，从今以后，遁入玄门，莫染尘缘。”

莫川默然无言瞧着，不知是救下一头狼崽子，还是一只可怜虫。

莫川不言，静等雨清坦言。

老汉和妇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既是惊讶，又是惊喜。

这两颗珠子不大，约莫鸡蛋大小，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两条孱弱龙魂在其中游走不息，盘旋不止。

“道友，请讲！”莫川摆出洗耳恭听姿态。

可别闹出“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因果来。

狗剩那年过四十的老爹，从院里端来一个簸箕，递到莫川前面，千恩万谢道：“家门不幸，多亏仙长解救，一点乡下玩意儿不值什么钱，还望仙长莫要嫌弃。”

莫川转头对二丫道：“二丫，从今天开始，这里便是你的新家，贫道帮不了你多少，以后的路还得你自己去走。”

“你很恨你弟弟？”

二丫未开天眼，自然瞧见不见柳怀春魂魄，只觉得天旋地转间，竟然来到一座山寨村口。

莫川思绪一转，伸手抓过一枚玉笏，丢了过去。

“所以你就要杀了你弟弟？”

“累了吧，先吃点东西。”

二丫低着头不说话，归属的不停变换，令她悲伤而又彷徨。

二丫咬着嘴唇，不吱声。

雨清说话间，轻轻一吹，两颗魂珠飞向莫川。

再想站起来，眼前陡然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莫川抓住她的肩膀，这才没当众摔下。

“快点吃吧！”

甭管这是不是双龙阴谋，先把道法神通敲出来再说。

雨清看着眼前魂珠，眸光温柔下来。

可他若真的尊重二丫命运，换来的恐怕不是打死，也是贱卖。

“这是妾身子女魂魄。”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魂魄乃是肉身的副产品。

实在不行，将计就计又何妨？

阴符妖轮之道，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甭管双龙是懵懂无知的幼龙，还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莫川都得提防。

说到底，神通道行才是他的唯一依仗和底气。

雨清闻言毫无犹豫之色，抓起玉笏，神念侵入其中，撰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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