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口吐鲜血，生机迅速散去，虎头刀无力垂落。

他盯着陆沉舟，笑道：“不愧是天骄，若是和平年代，以你的实力必然青云直上，名垂千古。

但在这漫漫长夜中，天骄也不过是萤火之辉，纵然你绝巅又如何？

人活一世，不过神明一瞬，大幕破碎时，你亦将化为乌有。”

陆沉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道：“张东山。”

陆沉舟摇摇头：“没听说过。”

壮汉面色狰狞，笑道：“当然，我哪能和你这等武道天骄比？”

他肌体嗡鸣，躯体如气球般膨胀，轰然炸开。

陆沉舟登云而起，免得铠甲染上肮脏的血雾。

“格斗大师，沦落为寇……何必呢，意志太脆弱了。

他捡起虎头刀和储物戒指，刀是下等神兵，其名为【虎蛟】，于他无用，能换些战功。

戒指里也没有好东西，就一本中乘真功级格斗术，和一些聊胜于无的修行资源。

最终，他来到另外四人面前，淡淡问道：

“谁指使你们的？”

“说了你会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不会……你们身上沾染了太多血气。”

“你不能杀我们，你这是滥用私刑，我们要求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一道道拳风落地，将四人炸为粉碎，再无声息。

陆沉舟心有所感，叹息道：“你们的道走错了。”

明明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却仗着黑夜时代来临，走上了劫掠同胞之道。

这种人，留着，也是文明之祸害。

他找到虎哥藏身之地，消失于荒野中。

天穹之上，一道深不可测的身影默然望着这一切，无喜无悲。

……

接下来一个月。

陆沉舟徒步而行，伴虎下江南。

他去了魔都，问王罡何为道？

王罡傻了，你问我，我问谁？

他问叶辰，叶辰说，咏春之道，乃是日月，是以拳会友，败天下英豪！

他去杭城，本想问问江南武大首席叶凌云，不过其最近忙于闭关破境，只能作罢。

他问杭城镇守使·宫大宗师，宫老说，他的道，如其封号，乃是绝神。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对道的领悟。

道是抱负，追求，是某种能够代表武道家精气神的理解！

时间流逝，他一边打《山君问道拳》，一边问道于人，武道树逐渐拔升至九十五丈高。

这期间，偶尔也有些不开眼者来找茬，被他问道后，一拳送走。

……

云梦基地市，原岳阳城。

洞庭湖，就是未来云梦泽之雏形，正在如潮汐般扩张，逐渐接连其他大湖。

陆沉舟在此地住下来，结束自己的问道之旅。

此时，武道树已经99丈，只差一步。

问道于人，他感悟颇多，最关键的，还是要问自己！

他一边打拳，一边思索：

“我之拳理意境，脱胎于虎形，升华为继往开来的【武道之树】，我的道，也不能拘泥于某一种形或者流派，它应该承载三山五岳，广纳五湖四海，包容世间万物，芸芸众生，如此才能匹配得上【武道之树】的位格！”

那应该是什么呢？

陆沉舟打开窗户，望着夜晚冷清的街道，感受着人间烟火，远眺云梦泽。

身后传来低吼声，虎哥趴在地上，无精打采，虎皮崩裂，鲜血直流。

“第49天了……坚持住，兄弟，挺过去，就是你的机缘！”

陆沉舟摸着虎哥头颅，虎哥颔首，安忍不动，承受一切。

“犬鬼，守着你虎哥。”

陆沉舟将犬鬼放出，为虎哥护法。

他身形一跃，离开屋子，登云而起，乘风而行，于夜空中眺望星汉灿烂，银河如练。

最后，他落在岳阳楼上，思索武道，这个人散发着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之势！

一道气息如渊如岳，看不清面容的黑衣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

“小友的拳理，已经近乎于道，当真是厉害。”

“前辈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请说。”

“不出意外，大幕百年内便会破碎，人间必然难以抵抗邪神之威，你可想活命？”

“想。”

“唉，你也知道，赤龙殿的绝巅们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可怜人被蒙在鼓中。”

“前辈想说啥，不妨直说？”

“我们找到一小界，其中有一座法阵，或可离开人间重建新家园，如今正招纳贤才，你可愿加入？”

听闻此言，陆沉舟面色微变，虎胆长枪嗡鸣。

黑衣人轻笑一声，随意朝上轰出一拳，拳风荡开万丈高空的云气，气浪波纹席卷，遮天蔽日。

“我知道你有朱雀剑气底牌，不过应该对我无用，我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前辈有没有想过，纵是离开人间，其他世界，也一样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总好过于在人间等死……我时间有限，小友只需回答我，是否加入？”

一股粘稠如实质般的绝强霸气将陆沉舟裹挟，让他如坠深渊。

黑暗、压抑、绝望、无助……

黑衣人冰冷的声音传来：“回答我！”

时间分秒流逝。

重压下，陆沉舟如负五指山，弯腰低首，筋骨剧痛，似要被撕裂。

内景地武道之树疯狂舞动，与那股天威般的浩瀚气势对抗，却无异于蚍蜉撼树，万叶凋零，巨树摧折。

陆沉舟半跪在地上，长枪指着黑衣人，朱雀剑气却无法激发出来。

脑海武道树光芒大作，一尺一尺拔高，直至来到九十九丈九尺九。

陆沉舟眼中遍布血丝，嘴角露出微笑。

“原来，这就是我的道……”

武道树又拔高一尺，彻底捅破最后的窗户纸，挡在眼前的迷雾，尽数散去。

他睁开眼，坐在岳阳楼上，望着大泽，胸腔起伏。

四周，已经没有黑衣人身影，仿佛一切，如同梦中。

内景地，武道之树一片狼藉，满地落叶，如秋冬之萧瑟。

“我之意境为树，自树之意境蜕变而来，更进一步的道……为人间，为世界！

“

世界，承载山川日月，世间万物，还有他的武道！

冬去春来，巨树萌发生机，朝天窜去，越来越高，远超从前。

新的枝条愈发虬结有力，新的绿叶愈发娇翠欲滴。

这一刻，巨树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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