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铁月亮(8600字)(4/5)
“唔。”
安小姐轻哼一声。
不知她对这段诗歌故事是否满意,无论如何,王子虚要讲下一段了。
“很遗憾的是,里尔克并没有像叶芝和艾略特一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们两位同样是伟大的诗人。
也因为如此,里尔克不像另外两人那样出名。
“还有一位差点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南美诗人,聂鲁达,我下一个就要说他。”
“好!”王子虚身后的萨特鼓掌。
安幼南说:“得了就得了,没得就没得,什么叫差点没得?”
“别急,我接下来就说。
聂鲁达的诗的永恒主题是爱与革命。
他关心人类,关心国家。
如同闻一多先生说的,诗人最主要的天赋是爱,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
“他的情诗也十分动人。
即使经过了翻译,丢失了许多语言要素,也依然能够触动心灵。
看了让人想恋爱。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已远去。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同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尽管房间里有暖气,安幼南的脚还是开始变得微凉。
王子虚想,既然如此,何苦要脱掉袜子。
好在不臭。
他将手掌尽量覆盖上去,手感受到脚的冰凉,脚感受到手的温暖。
安幼南让诗歌的余韵,在空气中回响了两个小节,随后才慢慢地说:“男人都喜欢女人闭嘴吗?
听到说话就烦?”
“也可以这么理解。”
“你以为女的就不烦了?
我爸就挺烦我妈的,我妈也烦我爸,背地里老跟我吐槽。
我爸倒是不跟我说什么。
他也写诗。”
“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你是从哪里听出来这幸福的?
!”
“在我听来挺幸福的。
我从小爸妈就离婚了。
我只有爸,不怎么见到妈。”
“……你还没说聂鲁达怎么差点没得诺贝尔文学奖。”
王子虚说:“聂鲁达是个天才,19岁就发表了一炮而红的成名作《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但他迟迟没有获奖。
到了1964年,萨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拒绝领奖……”
说到这里,王子虚背后的萨特捂住眼睛:“Oh!
No!”
“他拒领诺奖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聂鲁达也没有得奖。
这让左翼的萨特怀疑,诺奖的倾向不对。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今天还有人在讨论。
“就在萨特拒绝领奖三年后,也就是1971年,不知道是萨特的抗议有了效果,还是因为聂鲁达的好友阿连德在1970年上台当选智利总统,聂鲁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安幼南的表情显示出似懂非懂,说:“所以,他还是得奖了,萨特白找倒霉了。”
“并不是。”王子虚说,“后来,经过历史文件解禁,人们发现,聂鲁达早就获得了多次诺奖提名,只是因为他的政治倾向,多次遭到否决。
因为他是智利共产党啊。”
“哦——”安幼南扬起头,“那诺奖有问题。”
王子虚不置可否:“我之所以说‘差点没得奖’,就是因为,在他获奖仅仅两年后,皮诺切特发动军事政变,阿连德政府垮台,作为阿连德的好友,聂鲁达离奇死亡。”
安幼南沉默了。
“关于阿连德的事,你可以去看小约翰可汗有关智利的那期视频。”
安幼南打了个呵欠。
“好了,我懂了。
下一个,讲点国内的吧。”
王子虚感觉,自己就好像在《一千零一夜》里面当搓脚女工,安幼南就是那个大王,一天给她讲一个故事。
“国内的现代诗人,顶尖的,当然就是北岛、顾城、海子等等,现在在世的新近出名的,还有一位余秀华。
但是我想给你讲的,是一位不为人知的诗人,许立志。
“许立志是福土康的一位流水线工人,只有一本诗集《铁月亮》,他的诗充满着绝望。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他们把它叫做螺丝’。
这种真实的残酷让人临卷无言。”
王子虚改变手型,用虎口下方比较厚实的手掌部分接触脚心,大拇指伸手往前推。
脚背光滑,脚趾在他的手用力下改变着阵形,如同一连串跃动的音符。
“‘我谈到血,也是出于无奈。
我也想谈谈风花雪月。
谈谈前朝的历史,酒中的诗词。
可现实让我只能谈到血。
’
“‘血源自火柴盒般的出租屋。
这里狭窄,逼仄,终年不见天日。
挤压着打工仔打工妹,失足妇女异地丈夫,以及白天为生活而奔波,黑夜里睁着眼睛写诗的我。
’
“也许他并没有摸索到语言艺术的边界,但震撼人心的是血肉模糊的凌厉现实。
我知道这位诗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死于坠楼,可能是自杀。
现在接近10年过去了。
现实可能好了一点,也可能没有。”
座椅上,传来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
王子虚缓缓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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