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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盐号(1/2)

陈家产业?

陈屿看着小厮:“几位老爷们有没有商量出结果,他们打算把什么交给我俩,粮号?

盐庄?

营口港船队?

瓷窑?

茶场?”

小厮悻悻道:“小人哪里知道,只是被召去时听了一嘴,不敢多听的。”

陈屿瞪大眼睛:“最关键的事情你不听?

把银子还我。”

说着,他竟伸手去拿小厮手里的那枚碎银子。

小厮赶忙退后两步:“别别别,小人还有个旁的消息,二房那位夫人已经绝食好几日了,听说熬不过今晚。”

陈屿怔了一下,而后挥挥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老老实实带路吧。”

小厮在前面领路,陈屿与陈迹跟在后面,慢悠悠穿过这偌大的陈家府邸。

小厮走路慢了点,陈屿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走快点!

离我们俩这么近,难不成还想偷听我们说话,再拿去找人卖银子?”

“不敢不敢,”小厮忙不迭的快走几步拉开距离。

陈迹无奈,陈府这深宅大院里,连小厮丫鬟都活得像密谍。

陈屿走在小瀛洲的山水园林之间,随口对身旁的陈迹说道:“我也不瞒你,若不是你此次在固原立下功勋,这过继之事早该落在我头上的。

后来你又在八大胡同搞出那么一堆事,逼得福王弃车保帅,倒是把我兢兢业业多年的风头都给比下去了。”

陈迹笑着说道:“你今日才回京,京里的事情倒是一件都没落下,全都知晓。”

陈屿哈哈一笑路过一棵柳树时随手折断一截柳枝拿在手中:“想要争东西,自然要耳聪目明。

不过我也挺佩服你,刚回京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昨日福王还在百顺胡同的玉京苑扬言要收拾你呢。”

陈迹皱眉,还有此事?

他转头打量陈屿,此人像千里眼顺风耳似的,不会也是个海东青吧?

陈屿随手挥着柳枝:“家主如今把家族事务交给你我二人打理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我有没有守住陈家基业的能力。

毕竟是传承香火的大事,他应该还是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陈迹嗯了一声。

陈屿笑了笑:“这种比试对你有些不公平,毕竟你才刚回京城没有人脉,还是个武将,一身行官境界在这京城无用武之地;而我在京城多年,又是文官,诸事便利些。

你我好友多年,本不该占你这个便宜,只是陈迹,我要做的事太多了,没有陈家助力是做不到的,所以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

陈屿回头看了陈迹一眼:“希望到时候不要伤了你我情谊。”

陈迹笑了笑:“怎么说得我已经输了似的。”

陈屿怕了拍他肩膀:“放心,即便你赢了我也不会怪你。

对了,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么?”

陈迹:“……”

陈屿见他不回答,自嘲的笑了笑:“见谅见谅,不该总是旧事重提。”

两人出了小瀛洲,远远便看见文胆堂外丫鬟与小厮低着头、缩着肩,噤若寒蝉。

领路的小厮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对陈迹与陈屿说道:“两位公子稍等,等内里平息些了小人进去通报……”

文胆堂里,陈礼钦高声道:“陈屿十二岁熟读经义,十八岁便中了进士,如今二十二岁便已迁升十三清吏司主事,乃我陈家栋梁之才。

而陈迹此子生性顽劣,早年又染上赌博陋习,实在难当大任。”

文胆堂外的陈屿听闻此言,下意识转头看陈迹。

可陈迹面色不改,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陈迹站在院子外往里看,文胆堂五扇朱门齐开,陈阁老穿着一身红袍坐在最上首闭目养神。

陈礼尊、陈礼治、陈礼钦分坐左右,陈问德则站在陈礼治身后一言不发。

陈礼尊开口反驳道:“三弟此言差矣,据我所知,坊间传言陈迹滥赌成性,乃是你次子陈问孝诬陷所致,此事早已澄清了,怎么还挂在嘴上?

做父亲的当为儿子鸣不平,哪有污蔑自己儿子的道理,叫陈迹听了岂不寒心?”

陈礼钦一怔,陈问孝与陈迹之事乃三房丑闻,当初云羊、皎兔登门之后,他便严令府中下人不可外传。

想来,大房早在三房院内安插了眼线。

陈礼钦改口道:“他是武将,空有一身武艺在这京城能有何用?

想守业,靠行官门径可不行,得有才智。

陈迹这些年不读经义、不通道理,怎可将祖宗攒下的基业交给他打理?”

陈礼尊慢条斯理道:“三弟此言差矣,若陈迹有勇无谋,只怕前几日在御前也无法全身而退。”

陈礼钦哑口无言。

陈礼治在一旁端起茶盏,好整以暇的闻着杯中龙井的香气。

他看着大房与三房争论不休,直到陈礼钦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慢悠悠说道:“兄长,我等在此争论无用大家都知道,你与三弟其实争的是陈迹要不要过继到你大房去,可你也没想过,陈迹自己愿不愿过继到你大房去?

毕竟三弟与他才是父子,万一人家父子情深呢?”

陈礼钦闻言,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

陈礼尊倒是淡定些,漫不经心的端起手边茶盏:“那便喊他来问问。”

陈阁老眼皮都没抬一下,沙哑道:“喊陈迹与陈屿进来。”

他身边一位中年人走出门去,来到陈迹二人面前拱手:“两位公子,家主唤你们进去。”

中年人引着二人跨进文胆堂,陈迹与陈屿一同拱手躬身:“见过家主。”

陈阁老睁开双眼,对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人当即挥散门外小厮与丫鬟,又将文胆堂五扇朱门合拢。

敞开门说的话大多都不重要,闭上门时,站在门外的是看客,站在门里的才是自己人。

陈阁老缓缓问道:“陈屿、陈迹,你二人可知我陈家打下这偌大基业,靠得是什么吗?”

陈屿当先回答道:“回家主,靠得是我陈家人一代一代添砖加瓦。”

陈阁老微微颔首:“不错,千年陈家,而你我匆匆百年,不过是这陈家的过客罢了。

我陈家老祖宗随太祖由濠州起事,而后洪都被围,老祖宗率两万人死守,城墙坍塌十余次,血战八十日,这才换得陈家立身之本。

所以我陈家家训开篇第一页不是经义里的大道理,而是文胆二字。”

“大宁一百六十年陈家势微。

宁宣宗膝下五子夺嫡,先祖陈继业破釜沉舟押注十二皇子,立了从龙之功,这才使得陈家起死回生。”

“可好景不长,大宁一百九十年,宁文宗暴亡,陈家也因此失势,遭小皇帝贬斥。

说来也惭愧,陈家这一次不是靠男人起势的,而是将家中女子送入宫中当秀女,等这位秀女争宠成了贵妃才借机重回朝堂。”

“但宫中荣宠亦是短暂,短短八年便变了光景。

我陈家先祖陈玄云痛定思痛,蛰伏于鲁州,不再争权,而是关起门来,潜心教稚童诵读经义学问、教世间道理。

陈家这一蛰伏便是三十年,但三十年后陈家却出了两位天纵之才,带我陈家重回京城……”

陈阁老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细数陈家渊源,八起八落,终于成了如今的陈家,长成参天大树。

说完,他看向陈迹与陈屿:“你二人可悟出什么道理?”

陈屿拱手道:“回家主,家族兴衰以人为本。”

陈阁老转头看向陈迹。

陈迹拱手道:“借势是一时的,要自己成势才行。”

陈阁老笑了笑:“你二人说得都在理。

如今我老了,你们大伯膝下又无子嗣,家中需有新人撑起这陈家脊梁,你二人可愿分担些家族事务?”

陈屿毫不犹豫道:“回禀家主,晚辈愿意。”

此话一出,陈礼治与陈礼钦同时抬头看向陈迹,文胆堂忽然寂静下来。

许久后,陈迹平静道:“回禀家主,晚辈愿意。”

陈礼尊松了口气,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陈礼钦则面色一暗,身子缓缓靠向椅背。

陈礼尊放下茶盏:“如此甚好如今家中有两个产业无人看顾,一个是粮号,一个是盐号。

粮号近年来进项降了三成,派了好几批人去查,都没查出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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