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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次忘记了孤独(2/3)

他装作没看见,笑嘻嘻地朝她挤眉弄眼。

两人几乎是用眼神在厮杀。

一旁的彭滔很快注意到了。

他盯着何又冬问她:“那…那不是何又冬吗,你们认识?”

“噢,忘了介绍,他是我男朋友。”她感觉自己输得特别彻底,没心情再跟彭滔较劲,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何又冬立在原地向彭滔和姚云笛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杜思秋还奢望他说点什么,他却独自走开了,不动声色地辗转于人群之中,和一切他所认为的潜在客户握手攀谈,交换名片。

她暗自翻个白眼,严重怀疑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有心帮她,还是结交人脉来了。

姚云笛的目光落在何又冬身上,半晌才不自觉地发出赞叹:“真是一表人才。”

彭滔笑得有点不自然:“你倒挺有能耐的,秋…杜思秋。

现在公司里人人都知道客户部的何又冬,他是我们老板跟前的红人呢。”

杜思秋这才看出点端倪来,原来彭滔和何又冬是同一个公司的,大概还是竞争关系吧。

难怪何又冬神气得连跟他讲客套话都不肯。

她坐回原位,喝掉一杯橙汁,吃掉一碟甜点一碟水果沙拉,肚子很快就饱了,胀得圆鼓鼓的。

她还想喝点儿酒,四处察看一番,给自己倒了两杯雪利酒。

她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下几口,真是百闻不如一试,那葡萄与白兰地调和出来的液体,滑过舌尖即刻散发出醇厚甘甜的味道,比一般的洋酒要讨喜得多。

何又冬走过来说:“借酒浇愁算什么。”

“哈,失恋这一页老早就翻过去了。”她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疑惑:“真正目睹他结婚,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就算他还没结婚,他以后的新娘也不会是她。

她好像曾对他付出过真心,却从未做过与他结婚的打算。

何又冬耸耸肩,表示完全听不懂:“你想怎样就怎样,别喝醉就行。”

“嘿,我七岁就跟随我爸喝酒了,想醉都难。”父亲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号称千杯不醉,泡酒功夫了得。

他从不刻意带她喝,也不阻止她跟随。

倒是母亲,见她喝一次,总要骂个没完没了,说女孩子家成了酒鬼将来有谁要娶她。

于是,一喝起来就有点躲猫猫的刺激感。

父亲总笑她狡猾。

那些过去已经走得太远了,可是她对父亲的感情,始终有点复杂。

见她半眯着眼不说话,何又冬挪到她身边坐下:“想什么呢,真的醉了?”

“信不信,姐是千杯不倒!”

他毫不留情地吐槽她:“关键是你这人酒品简直上不了台面。”

“来,我们早点回去吧。”何又冬扶住她的胳膊,他上次在深圳早已见识过她发疯的本领,这会儿也怕了她了。

她的目光渐渐有些迷离:“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呢,也太没礼貌了…诶,你看看那人,傻不拉叽的,我保证他会很好玩。

哈,你等着瞧…”

她好像已经开始发作了,没等何又冬反应过来,她已经挣脱他的手掌,一个大箭步忽地窜到邻桌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也就是刚才跟她搭讪的那个吴总,她恶作剧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使劲儿一扯,男人的假发就掉了,只现出个亮闪闪的光头。

同桌的宾客皆窃笑。

男人恼羞成怒,他站起来凶巴巴地抢回自己的假发,铁青着面孔吼道:“干什么呢你!

有病!”他说着举起魔掌就要扇她耳光。

这时候他的手忽然被一股更大的力道紧紧抓住,骨头痛得仿佛要被捏碎了。

杜思秋蒙蒙地回头一看,是何又冬。

何又冬分阴在用暗力警告他,真要打起来,他必定要吃亏。

嘴上却还毕恭毕敬地给他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她喝醉了,我代她给您道歉了。”

杜思秋依偎在何又冬身上,还不知死活地嘻嘻笑。

中年男人狰狞着面孔,反复扭动自己酥软的手腕,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敢还手,只好悻悻地对着杜思秋瞪眼:“得得得,算我倒霉!”

两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席位。

杜思秋还在笑:“何又冬,你刚刚好帅啊!”

“还笑!”何又冬的眉毛微微蹙起:“我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

宴会刚开始不久,杜思秋已经旁若无人地趴在餐桌上昏睡过去。

跟他们同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那些人毫不掩饰地用怪异的目光打量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连窃窃私语的表情都是暧昧的。

何又冬又成了倒霉鬼,他几乎是连拖带拽才将她带出婚礼现场的。

每一次杜思秋喝醉,他都不得不帮她收拾烂摊子。

他在停车场叫醒她:“你在这里别动,我回去拿车钥匙。”

寒风拂面,她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但依旧一片混沌,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喝得太凶的。

她懊恼得直拍自己的脑袋,全然没有注意到彭滔的存在。

他站在她跟前幽幽地说:“杜思秋,想不到你真的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所以呢,假如你不希望我来,给我请柬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会给我送多少礼金。”

“不多,就一百块,你给的一百块。”就是那天她向他要回的那一百块,她停下脚步说:“以后你我就不相欠了。

新郎官,快回去吧。”

他的脸变得铁青,厉声道:“杜思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些年来,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对谁付出过真心。

难道你以为你真的爱过我吗!”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滔天大罪,值得他这般耿耿于怀。

为什么他要这样不依不饶地羞辱她。

她理直气壮地逼视他:“好,你今天把话讲清楚,我什么事对不住你了?”

“你没对不起我。”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老气横秋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

又是这种话,她突然觉得不耐烦:“彭滔!

我求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你,没这资格。”她倚着何又冬的车,面孔一片惨白。

“走,我们回家。”何又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打开车门推她进去。

彭滔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往婚礼会场走去。

夜色渐浓,车窗外到处是流动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她沉默,何又冬也跟着沉默。

他常与客户接洽,尤其懂得交谈需要合适的时机。

他以为她心情不好不想开口,没想到她再次没心没肺地昏睡过去了,酒精的余威未消。

她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好似一只随时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突然就忘掉了时间。

直到冯雪的电话打进来:“喂,秋秋。”

他局促地说:“是我何又冬,杜思秋喝醉了,我现在正准备送她回家。”

“哦,那你帮我转告她,我在珠海出差,阴天回来。”说完又补一句:“你记得扶她进卧室睡,千万记得啊!”

“为什么?”

“秋秋晚上经常梦游的。”

实际上大部分人梦游都发生在幼年时期,不过他确实听说有少数人在成年以后也有出现梦游的可能性。

但冯雪的解释还是很令他纳闷,梦游和睡卧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在卧室才行?

何又冬打开客厅的灯,将背上的杜思秋卸下来。

谨遵冯雪的要求,他把她扶到卧室的床上去睡,当然,那是他的床。

他不敢私自翻她的包找钥匙,就带她到他家里凑合一晚。

他放轻力度帮她盖紧被子,在心里默默地说:“杜思秋,你用我一天的表演时间,换你当我三个月的临时女友,最后却得到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现在你后悔了吗?”

他抱了一床棉被去客厅,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梦见他家的猫跳上厨房的灶台偷食,鲁莽地撞翻了海鲜酱的木头罐子,发出钝钝的砰砰声,不刺耳,可是他突然醒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见到卧室门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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