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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的,有妖怪!(1/2)

公孙府前院井水巷右行,便是一条可容三驾马车并行的繁华大街。

富有江南水乡意境的八里长街,有一幢粉墙黛瓦的三层建筑,名为松涛客栈。

客栈二楼,天字一号厢房内,茶香袅袅。

吕无相饮罢一盏茶,捊了捊及胸白须,侧头看向街道。

不一会儿,先前在公孙府院门外清走围观街坊的年轻蓝衣捕快,叩门而入。

“首捕。”

崂观海接过捕快手中的卷宗,挥了挥手。

年轻捕快刚出房门,他便将那卷宗打开,翻找出公孙一家的户藉资料,双手呈到师叔祖面前。

吕无相接过来,眯起眼,一手掐着指头。

茶水微凉之时,他将那卷宗合上,递还给崂观海。

这卷宗上,录有公孙府上主仆各人的户藉情况,是良民还是贱民;仆役等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公孙府的,以及各人祖上三代可曾出过作奸犯科之人…

不过,这些显然并不是吕无相关心的。

崂观海当然知道师叔祖需要的,乃是公孙拓的生辰八字。

“师叔祖,可是推衍出了什么?

!”

吕无相微一蹙眉,面色略有失落地摇头喃喃道:“是我想错了?

确实,并无机缘。”

崂观海想了想正要开口,老道轻叹一气,又疑道:“不过,这个公孙拓的命格,乃禄马交驰格。

有三台八座之运相,全无煞星。

此等命数,何以遭此大难?”

崂观海蓦地一惊,一双鹰目圆瞪,又查看了那公孙拓的生辰八字一遍。

推衍之术,乃是最普通的术法之一。

不过,易学不易精。

崂观海主修驱邪捉妖之法,虽也习了此术,却并不精通。

他当然不会质疑师叔祖的衍算。

禄马交驰格、三台八座之运相,这意味着这公孙拓该是人生一帆风顺、家宅安宁,且官运亨通,将来有望拜相封候的人间富贵花。

崂观海仔细回忆起昨夜种种。

当时,他驱神行符赶至公孙府,便闻得浓郁的血腥味,与那萦绕未散的妖气。

使了[寻妖镜],照见的却仅是由深绿浅绿、深褐浅褐交织而成的一片斑驳之色。

这种情况,他还从未遇到过!

崂观海各方面修为平平,唯瞳力在同门同辈中出类拔萃。

这面寻妖镜可是他凝聚了百年灵识瞳力,与东海夜叉的银骨所制的八角棱镜相融而成,乃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本命法宝。

七品以下任何妖物,只要气息未散尽,寻妖镜均可照见其真身形态,及遁离的方位。

从未像这般朦胧一片,也不知被何种妖术障了法目。

崂观海心中大惊,断定此妖非比寻常,便使灯影传信师父。

没想到的是,师父竟已推算到了他命中有此机劫。

所谓机劫,便是一半机缘、一半劫数之意。

他若不去碰,那就屁事没有。

但若想突破停滞了一甲子的境界,这便是他最好的机缘。

风险是,一旦失败,就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师父指点,可助他顺利突破且将风险降至最低的,便是师叔祖吕无相。

另外,师父还交待了更为重要的大事…

传信完毕掩去灯火,正此时,公孙拓驾马匆匆奔来。

无极仙山入门弟子都知道,吕无相是个一顶一的老好人。

崂观海便顺势借这位苦主之口,去请自己那有道行、有德行、还十分低调的师叔祖下山。

现在想想,昨夜见到公孙拓时,这位年仅二十的少年郎,在目睹这番血腥场面、找到双亲尸首之时,虽悲恸万分倒是没有乱得失了心智。

此时细细思来,崂观海方才觉出,公孙拓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有点儿木讷,确也有几分过人胆魄,倒是配得上他那非比寻常的命格。

可如此说来,为何会遇上双亲被杀、满门皆屠,这种惨事呢?

…………

公孙拓站在自家府院门外,一袭青衣满是褶皱,面容略显疲态,满目凄然。

昨夜初见此情此景的视觉与精神冲击,此时已淡去许多,可心中的惶恐与愤怒一丝未减,还添了几分悲凉。

他也想不通。

崂首捕说妖邪不简单,需求得隐灵深山中的道仙出手,方能化解。

老道仙确实心善,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只不过,看上去其貌不扬,又矮又瘦,虽有点儿风骨韵味,可与话本里说的世外高人,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父亲说了,不可以貌取人。

老道仙那般模样,应该是低调吧。

那么,眼前这个在院子里蹑手蹑脚转来转去、像只热锅蚂蚁似的小道士,到底是在做什么?

还有,他唱的是什么曲子?

为何如此古怪,却是从未曾听过。

莫不是什么捉妖驱邪的法咒?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我不怕不怕不怕啦…”

来来去去,李长安就只记得这么一句。

前后院踅摸了好一阵子,斜阳垂暮,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偌大的公孙府宅中,已空无一人。

看着满院盖着白布、四零八落的尸首,院墙上触目惊心的血字,再加上那没头风一吹,李长安很本能地,方了。

“小道兄。”

“啊!”李长安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院门口站着的公孙拓,拍着胸口,道:“你醒啦,那就,麻烦过来一下。”

公孙拓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秒后,他迈步走进院中。

公孙拓刚站定,便见小道士抬手立起两指,在自己眼前画了个圈。

随后,他便觉得额间绽开一片清凉,有些昏馈的思觉,登时清淅起来。

检查之时,有感公孙拓神思有些恍惚,李长安就顺便念了个清风解惑咒。

而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算得上是神通了。

公孙拓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刚刚还在怀疑这个面黄肌瘦的小道士,这会儿人家随便指了指,就神清气爽了。

属实不该心生疑念啊!

“性灵稳,心神凝。

无碍了。”李长安拍拍手道。

抬头看向泛青色的天,冬日夜长,估摸这会儿差不多6点左右,离戌时还有一个多小时。

“多谢小道兄!”公孙拓拱手揖了一礼。

李长安摆摆手,“嗨,多大事儿。

那个…公孙公子,我觉得吧,你还是别在这儿待着了。

多看…多神伤,对吧。

我师父去了松涛客栈,要不,你去那儿找他。”

其实,这会儿天色渐暗,李长安巴不得有个人在院子里陪他一起看守除怨箓。

但公孙拓,就算了吧。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这些尸首暂时不能收,就这样曝露着,多看一眼多难受一分。

公孙拓的目光在父亲与母亲的尸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宽袖里的双手下意识握作拳状,泪目道:“多谢、好意!”

李长安想了想,也确实没什么好劝的,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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