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歌词调起的很低，让听众的情绪无不从心里缓缓流淌出来，遍布全身。

调音老师一边跟随着伴奏有规律的点头，一边感慨：“方小姐是我见过唱歌气质最好的，能完美的把气质融进声音里去，情绪把控太到位了。”

专业的音乐人非常看重唱歌时候的气质，他们认为情绪饱满是演唱的基本，但往往越基本的东西越难以把握也越重要。

朱成双手环抱胸前，却是神色凝重。

对于方念薇的唱功他有信心，没有歌词光是哼调都好听。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些瑕疵，但这么好的录音棚能录出难听的歌来？

问题还是在歌词上。

首都制片厂退稿也是因为歌词不行。

没有歌词光哼调好听，可是放上那种意义不明、堆砌辞藻的歌词甚至还会起反作用，什么口水歌、抄袭的歌不都是如此？

朱成在海外求学时候有很多人脉，即便回国十余年仍保持着联系，算是跨国好友了。

经常聊天，朱成得知海外上流社会都非常推崇秦无相的作品，这个神秘的东方科幻小说家享誉海外，尤其是《水滴》更是家喻户晓。

所以秦无相的作品在海外朋友的安利下，朱成也看过几部，《球状电云》就是其中之一。

歌词的好坏，他是能听出来的。

录歌的时候，调音室里的人是可以交流的，两片区域完全隔音，并不影响录制的效果。

除非是现场直播调音调音师会忙的满头大汗之外，这种录制调音对他们这种级别的从业者很是轻松，何况方念薇音准出色，几乎不用操作。

但除了最开始调音师说过一句话之后，随着王安若的演唱，调音室里便鸦雀无声了。

所有人头沉浸在了这百灵鸟般的嗓音中。

歌声悠扬婉转，该激昂的时候激昂，该抒情的时候抒情，完美展示了《球状电云》主角一生的坎坷，也唱出了女主角对杀伤性武器那近乎偏激的热爱。

一曲唱罢，王安若已经在喝水了，调音室里的众人恍然回过神来。

“太完美了！”

调音师高声赞叹着，甚至有些激动。

他不懂科幻小说，不知道歌词写得如何，他只知道听王安若唱歌简直是一种享受。

就像是厨子遇到了一块上好的珍馐，那股早已消失的、对于工作的热爱居然再次澎湃起来！

“方小姐，咱们再试两种方案！

第一种升调上去然后你用低8唱，第二种是往下降然后你继续按照刚才……”

“啪啪啪！”

可没等调音师说完，清脆且响亮的掌声在调音室里响起。

柳姨赶忙看过去，便看见朱成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歌，真是好歌。”

朱成一边鼓掌一边摇头，嘴里发出赞叹的啧啧声，“我收回之前的话，虽然作词比不过那些华语乐坛的经典歌曲，但电影面向读者和粉丝，主题曲自然也是。

就算是那些顶尖作词人来了，估计也写不出这么符合读者口味的词！”

“行了，你们接着录制，我还有其他的事，这边我不留了。”朱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说罢推开门往外走，“小柳，你把歌词拷贝一份放到我办公室去……另外作词人叫什么？”

“车邻！

汽车的车，邻居的邻！”

“车邻，车邻……还是没听说过。”

朱成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踱着步走了。

他今天来只是监督一下录歌的情况，接下来还有个酒宴要去参加，既然录歌很成功，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出了门，司机已经把车停在录音棚门口了，朱成上了车，嘱咐司机：“你帮我去查个人，是个作词的，叫车邻。”

“朱总，查哪一方面？”

“联系方式，签约公司……还有生平作品什么的。”朱成说道：“要是能联系上，立马通知我。”

作为在这一行业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朱成考虑事情考虑的特别全面。

这首歌用于电影宣传，那就是商用了，不跟这个叫车邻的签合同就有风险。

一边想着，朱成一边有些疑惑地念叨：“还挺有才的，怎么不出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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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录歌几乎都是一遍就过，但为了效果，调音师一直缠着让方念薇按照不同曲调的伴奏，尝试了多种唱法，录了很多备用的这次算完。

到时候一并打包给首都制片厂，让他们自己挑选去。

估计那边过关了，还得再提一些改进意见，最终才能变成正式版的主题曲和推广曲。

结束了录歌的王安若没有立马回去，而是跟着柳姨去了公司总部的写字楼。

“念薇，最近有很多事情都挤一起了，趁着你来的这个机会，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柳姨让王安若先在办公室一坐，自己跑去整理最近通告的文档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关于来找你的通告都堆成山了，我先去找找。”

“辛苦你了，柳姨。”

“知道我辛苦你以后就少给我弄今天这种事，”柳姨埋怨似的看了她一眼：“歌自己写不好吗？

你是不知道朱总有多吓人！”

王安若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一来这歌词确实写得好，比自己带有主观偏见的成果好多了，那么择优选用便是情理之中。

二来她对于这个作词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而且还多了些猜测。

王安若拿出手机，给爸妈发了个自己已经工作结束的消息，然后又打开了秦风的聊天框。

一想到昨天的事，她不免对秦风担心了起来。

王安若：【秦先生晚上好，今天有没有被领导谈话？】

那边很快就有回信了。

秦风：【谈话确实谈了，但居然是表扬不是怪罪。

托你的福，最近几天我都不用上班了。】

王安若微怔，这说的怎么像是被开除了似的？

王安若：【发生什么事了？】

秦风发来一长串的消息，将自己被选为综艺策划要去省里参加比赛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秦风：【领导让我专心忙这件事，工作有人先替我。

但去找谁讨要经验挺让我犯愁的。】

综艺策划的经验？

王安若立马放下手机，起身看着柳姨的这间办公室。

作为金牌经纪人，柳姨曾经给不少当红艺人们干过经纪人，其中也不乏某些地方电视台的主持人，后来火了以后便去了卫视。

传媒公司的日常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培养偶像练习生、签约艺人、塑造网红等，内部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和课程。

其中怎么培养综艺策划和主持人，也是有课程的。

既然有课程，那肯定也是有课件和教案一类的东西，说不定还有成功案例。

于是她开始在办公室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功夫便找出了一大摞相关的文件。

柳姨也抱着一堆文件回来，但不及王安若捣鼓的这堆一半的量。

“我的方大小姐干什么呢？

大名鼎鼎的女明星跟做贼似的翻箱倒柜，被狗仔拍了可是要上热搜的。”

“这些是公司培养综艺班子留下来的资料吧？”

王安若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手。

有些文件还是她从柜子最下层抽出来的，压得很沉，费了不少力气，估计有些年月了。

但只要有用，多多益善。

柳姨点头，疑惑道：“是以前我给其他人当经纪人时候的资料和课件，你找这些要看吗？”

王安若点点头，语气平静：“多学习，待会我先打包一些有用的带回家。”

柳姨却摇头说道：“那可不行，公司有规定所有的资料档案不得带走，每个档案上面都有贴纸感应，楼下门禁能识别出来。”

这么先进的技术王安若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很想问把贴纸撕掉不行吗，但既然柳姨这么说了，自己也就不给柳姨找麻烦了。

不过王安若想做什么事可不是随便的挫折能阻挠的，或者根本上来说，她打定主意要使坏，这个坏就一定要使出去。

“不能带出去，也就是说只能在公司看。”王安若漫不经心问道：“这个有什么规章制度吗？”

柳姨想了想，摇头：“那倒没有，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下次当废品买了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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