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1/2)
殷承玉一早醒来?, 就听人来?报,说薛恕醒了。
他简单收拾过?后,便匆匆往薛恕的营帐去。
过?去时, 大?夫已经给薛恕诊完了脉, 正?在收拾药箱。
薛恕则躺在床上, 小童正?端着药喂他。
看见殷承玉过?来?, 薛恕的眼珠便不转了, 直勾勾将人盯着。
殷承玉只作未觉, 向大?夫询问?情况。
“昨夜没有发热,便没有危险了。
接下来?只需按时服药静养,等伤口愈合便可。
殿下不必担忧。”
听大?夫如此?说,殷承玉才放了心?。
让随侍的小太监封了赏银,将大?夫送出去,殷承玉才走到榻边看薛恕。
薛恕眼珠动了动,与他对?视。
殷承玉挥手将小童打发出去, 在榻边坐下, 顺手端起未喂完的汤药。
“盯着孤看什么?
在地下埋了几日,就不认得孤了不成?”边说, 便舀了药喂到他嘴边,眼里含着些笑?意。
薛恕张嘴将药喝下去。
眼睛却仍钉在他身上:“昨夜梦见了殿下。”
“哦?”殷承玉伸出手指,将他唇角的药渍擦干净, 又流连着摩挲了几下:“都梦见了什么?”
薛恕垂了眼,藏起了眼底的仓惶:“梦见殿下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
这句话亦真亦假。
今世相遇历历在目,他才知道,原来?他与殿下还可以?走出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掺杂其他权势利益时,他们也?可以?温情脉脉, 也?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是他上一世费尽心?思也?不曾得到过?的,他舍不得打破。
这一世,殿下在他入宫前便救了他,将他留在身边……轨迹同上一世截然不同,显然殿下也?是有上一世的记忆的。
但他从未提起过?上一世,还几次三番对?他说“未曾消气”,足以?说明殿下心?中?有怨。
怨他,甚至恨他。
薛恕不敢深想,只紧紧抓着仅有的温情,想着殿下还愿意留他在身边,至少还对?他有情分。
那些前尘往事称不上愉快,若是殿下不愿记起,那他就当?自己从未想起过?便是。
“你且乖一些,孤便不生气了。”殷承玉轻抚过?他手腕上的伤处,眼神便软下来?。
这样的伤,薛恕经了两次。
薛恕抓住他的手,缓缓握紧,许诺一般道:“以?后我都听殿下的,若是我不听话,殿下罚我。”
“确实该罚……”殷承玉瞥到他的变化,挑眉笑?了下,抽出手来?,指尖移动,不轻不重地按了按:“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如此?了?”
难以?言喻的感觉逐渐蔓延扩散,如潮水堆岸绵延不绝。
薛恕咬住牙根闷闷哼了声,额侧迸出两根青色筋络。
他陡然按住了殷承玉的手腕,狭长黑眸隐忍地望向他,五指攥紧间,骨节凸起克制忍耐的弧度。
这样的感觉于他,既新奇,又陌生。
上一世,他十七岁净身入宫,至三十三岁身死。
中?间做了十六年的阉人,早已经忘了做男人的滋味。
从前每每与殷承玉纠缠,他都既满足又痛苦。
满足于这快乐是自己带给他的,痛苦于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地拥有他。
于是他只能变本加厉地搜罗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让殷承玉沉溺在他亲手编制的罗网里,离不得他,如此?才能得片刻的欢喜和满足。
可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净身入宫。
殷承玉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与薛恕对?视片刻,在他满是祈求意味的眼神里抽出手,不轻不重地捻了下他的耳垂,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伤势尚未痊愈,得好好养着,知道么?”
温热吐息轻飘飘打在皮肤表面,勾起连绵不绝的痒。
这痒意一直蔓延到心?底去,薛恕侧过?脸,几乎与他脸贴着脸,语声低哑:“那等伤好了,殿下帮我。”
殷承玉直起身来?,瞧他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且得看你表现如何。”
两人温情软语片刻,殷承玉才与他说起了正?事。
“你那日昏迷了不知道,崔辞请了应红雪过?来?,确认她便是你姐姐薛红缨。
就是不巧,昨晚孤请她和贺山带着余下的红英军去卸石寨营救伤者了,今日天刚亮他们就去了卸石寨,并?不在营地里。
孤已派了人去给他们送信,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你姐姐还活着。”
殷承玉垂眸看着他,想起的却是上一世的薛恕。
那时应红雪早亡,阴差阳错之下,薛恕为了平乱,竟然亲手斩杀了姐夫贺山。
若是他知晓,必定会难过?。
好在这一世悲剧并?未酿成,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再不会是孑然一人。
“我替姐姐谢过?殿下。”薛恕藏起了眼底的波澜。
“对?孤不必言谢。”殷承玉点了点他的唇:“孤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好好养伤。
等应红雪回?来?了,便叫人带她来?见你。”
说完,便起身欲要离开。
薛恕知晓他必定有许多事务要忙,并?未出言挽留,只满眼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情绪翻涌。
情.欲与情爱,一字之差,结果却天差地别。
上一世,他与殷承玉纠缠于情.欲间,却从未像如今这般温情缱绻过?。
薛恕闭了眼,嘴角弯出浅浅弧度。
还好,还好,他耗尽心?血,终是求来?了一次机会。
应红雪与贺山回?来?得比预料中?要晚些,直到傍晚才回?来?。
同他们一道回?来?的,还有安远侯。
安远侯神色灰败,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
中?间四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头依稀是个人形,蒙着白布。
正?是才被找到的殷承璋。
殷承玉已经先一步得了消息,他快步上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是殷承璋没错。
据暗中?跟着安远侯的西厂探子回?禀,殷承璋一行?埋伏在伏虎岭中?,结果遇上了山崩,一行?人都被埋在山下。
山崩之时,随行?的护卫以?身相护,殷承璋才堪堪留下了一口气,只腰部以?下被土石压住,无法脱身。
苦熬了四日,终于等到了安远侯的救援。
但大?约是他命中?有此?劫,就在安远侯清理土石,准备将人救出来?时,才发现他腰腹部被锋利的石头整个刺穿。
一直压着不动还能留一口气儿,一动之下石头拔出,伤口顿时血如泉涌,连内里的肠子都看得见。
不过?片刻,人就没了。
安远侯差点当?场晕过?去。
应红雪与贺山迟迟未归,便是因为得到消息,帮着清理废墟,收敛尸体耽搁了时间。
殷承玉重新将白布盖上,脸上适时露出些许哀恸之色来?,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安远侯的肩膀,沉声道:“替孤好好安置二弟的尸身,先派人回?京向父皇报丧吧。”
安远侯迟缓应是,从前的精气神已经散了,如丧考妣。
等他抬着尸身走了,殷承玉才问?起了卸石寨的情形。
先前兵力都用在清理军营驻地的废墟上了,卸石寨一片只有安远侯在带兵清理。
但他名义上是营救卸石寨的百姓,实则只派了几人做样子,大?部分人马都在四处搜寻殷承璋的下落。
是以?卸石寨直到今日应红雪一行?前往,才真正?得到了救援。
“卸石寨建在半山腰,发现地动的时间更早,跑得快便都跑了,余下的……”应红雪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声音有些发沉:“余下的都死光了,我自乱石堆里找到了高幼文和石虎的尸体。”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卸石寨情况比下头的军营更加严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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