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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驯逆杖物归原主 无间道皇甫战文(1/2)

第二七四章 驯逆杖物归原主 无间道皇甫战文

见东宫侍卫将秦雷团团围住,黑衣卫们策马上前,想要将王爷解救出来,却被人数更多的太子卫军阻挡住。

大片的明黄色包围着规模小了很多的黑色。

若从空中俯瞰下来,那些黑衣卫仿佛大河河心的礁石一般,随手都有可能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秦雷面色平静的端详着手中温润的青竹杖,仿佛身周的嘈杂与自己无关一般。

小德张赶紧从地上爬起,去扶仍然哀号不已的太子爷起身。

而那些东宫卫士虽然把秦雷围住,却不敢把他怎么样,只是举着兵刃在他身边大喊大叫道:“拿下拿下!”却没有人真敢拿下。

他们清楚知道这位当今陛下第五子不是一般的狠角色,若没有太子殿下命令,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好半天,太子爷终于缓过来了,忍着疼痛睁开眼睛、费劲的眨眨眼皮,视线还没聚焦起来,却发现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直流。

太子爷真的恼了,这与男人不男人无关,纯粹是被伤害后从心底迸发出的报复欲望。

只见他双手使劲揉着眼睛,嘶声道:“拿下,给我拿下!”

边上的钟离坎沉声问道:“拿下什么?”

“秦雷!

!”太子爷毫不迟疑的尖叫道。

钟离坎转头望向秦雷,秦雷也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两人是老相识了,从去年在书香阁的捉迷藏开始,一直到腊月里,钟离坎都算是秦雷的麾下,两人的相处非常不错,钟离坎从秦雷那秦雷学了很多东西,还解开了心结,这才有了今天的太子侍卫统领钟离坎。

钟离坎沉吟片刻,俯身跪拜于地,诚恳道:“王爷对卑职有再造之恩,卑职不敢造次,请王爷自缚吧。”

秦雷眯着眼睛道:“钟离坎,孤王的操典里有‘束手就擒’四个字吗?”

钟离坎为难的俯首道:“请王爷体谅。”

秦雷笑道:“好吧,孤不让你为难。”边上两个东宫侍卫一听,以为秦雷答应了,便拿着绳子要来绑他。

秦雷眉头一皱,沉声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说着手中的碧竹杖闪电般的递出,挡住两人的去路,清声喝道:“你们可看清这是什么?”

两个东宫侍卫硬生生止住步子,面带畏惧的退了回去。

连驯逆杖贵妃皇子都要退避三舍的驯逆杖,对他们这些小侍卫来说,更是不可承受之重。

这时太子终于恢复了视力,虽然双眼通红通红、眼皮一片乌黑,但好歹能勉勉强强看到秦雷了。

接过小德张递上来的锦帕,轻轻蘸着擦去眼泪,语气恼火道:“你以为这杖子在谁手里都好使?”

秦雷轻笑道:“在别人手里怎样不知道,但在大宗正手里一定好使!”

周围本来已经被‘皇子殴打太子’一幕,吓得呆若木鸡的宗亲们一片哗然,大伙都知道,这驯逆杖本就是大宗正的信物,只不过前任宗正嘉亲王年迈不能视事,才将这棍子交给太子爷,请他代为管教宗族子弟。

这段典故也就发生在几年之前,是以无人不知。

太子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一下更加……难看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鲁莽的家伙,居然每一步都有的放矢,终于把二十多年的涵养丢在一边,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这驯逆杖乃是嘉亲王送给本宫的,你就算是大宗正,也无权更改!”

强忍住将那碧绿棍子举在头顶,大喊一声‘我是乔峰’的冲动。

秦雷嗤笑道:“错,是授予,不是赠予。

嘉亲王已经说过要我收回信物,好执掌宗正府。”说着望了一眼挤满路边的皇室宗亲,朗声道:“没有驯逆杖怎么能算是大宗正?

又用什么管教这群不听话的东西呢?”他的目光掠过的地方,宗亲们尽皆垂下脖颈,无人敢与他对视。

太子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着,他从没想到此人的狂妄竟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猛地伸手一指周遭数不清的明黄色,厉声喝道:“你拿着驯逆杖,可你那些手下没有!

今天本宫要让你后悔终生!”

秦雷表情没有哪怕一丝的改变,撇嘴道:“悉听尊便。”

太子瞪一对乌黑的眼圈,暴喝道:“太子卫听令,剿灭五殿下的卫军!”声音高亢尖锐,竟把附近刚刚落下的一群老鸹重新惊飞起来。

太子卫军士们纷纷转头望向自己的队率、队率又望向自己的校尉,校尉再望向他们的将军,只见皇甫将军面色阴晴不定的摇摇头,军士们便站定了不动,连手中的刀枪也垂了下来。

“呱呱……”这群乌鸦飞过寂静一片的延庆大街。

是的,寂静一片,没有人回应太子殿下的喊声,甚至没有人动弹一下,直到那群乌鸦飞得无影无踪,场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太子出离愤怒了,回身望向远处的皇甫战文,嘶声质问道:“为何违抗本宫的钧旨?”

皇甫战文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向太子拱手道:“太子爷请三思,兄弟阋墙恐让亲者痛仇者快,请太子爷收回成命……”

他的话虽然不尖锐,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太子爷脸上。

太子卫是什么?

拱卫东宫的太子亲军。

居然在太子最需要的时候抗命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太子爷都失败至极了。

太子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灰败起来,那双乌青的眼睛中放射出堪比十世处子的幽怨目光,把皇甫战文盯得不寒而栗,不得不微微低头,避开那毒蛇般的目光。

只听太子用变了调声音尖叫道:“本宫早就该想到了,你们一起在北方待了那么长时间,定然早就勾勾搭搭了……”又无比沮丧道:“我真傻、真的,明知道狼嘴里剩不下骨头,还要把自己的肉往狼嘴里送!”

反复念叨几遍:“我真傻,真天真。”太子仰天长笑一声,便回首怨毒的盯着秦雷道:“你莫要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本宫这就进宫,让父皇主持公道去!”

秦雷撇撇嘴,微笑道:“悉听尊便!”

太子的心中充满了屈辱与懊丧,再也听不进秦雷的冷言冷语,转身往道边的太子车驾上走去。

钟离坎赶紧带着东宫侍卫们四下护持着太子登车。

不一会儿,那辆装饰豪华的明黄色车驾便在侍卫的护持下离了延庆大街。

道路两侧的宗亲们,亲眼见到太子被戳成传说中的貔貅后,竟然报复不得,只能灰溜溜的去找家长告状,哪个还敢对五殿下不敬,都老老实实的跪下等候发落。

他们都清楚,此事乃是因他们家中男丁抗命而起,这位敢殴打太子的五爷,是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但秦雷现在一脑门子官司,哪有闲心搭理他们,向身边的秦浯水轻声问道:“他伤的重么?”

秦浯水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哽咽道:“志才的脊梁骨都被打折了,怕是就此要瘫了。”

秦雷闻言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刚想骂娘,突然想起一张倾国倾城的娇颜,睁眼道:“先找太医院的黄院正,让他派最好的跌打损伤大夫,给志才保守治疗。

孤再延请名医,看看能不能给他会诊一下。”秦浯水点头应下,自去安排不提。

秦雷又转头望向朝自己苦笑的皇甫战文,招手让他过来,见他还是一脸愁苦,秦雷轻笑道:“自从你决定向令尊推崇孤,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皇甫战文勉强一笑道:“其实还应更早,离开北山牧场的前夜,当末将把那张纸片交给王爷时,便对今天有了心理准备,”说着轻声道:“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而且……”

秦雷轻笑道:“而且看起来如闹剧一般?”

皇甫战文面色一僵,小声道:“属下本以为会是在图穷匕见的时候。”

秦雷微微摇头,面色郑重的望着他,沉声道:“那就是悲剧了,你愿意看一场悲剧,还是一场闹剧?”

皇甫战文点点头,强笑道:“末将心中也松缓多了,”说着轻声问道:“不知王爷对弟兄们有没有安排?”他和那些亲近秦雷的军官,肯定没法在太子卫继续混下去了,因而有此一问。

秦雷指了指皇甫战文,秦卫便从随身携带的牛皮包中,拿出一个写着‘机密’二字的信笺,双手递给他。

皇甫战文双手,便听秦雷轻声道:“这是我从某个渠道得来的消息,你看一下吧。”

他依言抽出信瓤,展开一看,不由大惊道:“朝廷要在明年开春裁撤所有卫军?”

秦雷点点头,小声道:“这事情早就在李浑和文彦博的酝酿之中,陛下也原则上同意了,几乎是势在必行了。”说着轻声道:“军制改革十分凶险,弄不好就会动摇国本,因而朝廷有意循序渐进,用两年时间,将全国的近二十万卫军悉数裁撤。”

虽然注定离开太子卫,但皇甫战文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太子卫会在那个阶段裁撤?”

秦雷轻声道:“太子卫号称天下第一卫,自然要在第一个裁撤,这样后面的地方卫所没了攀比,反弹也会小些。”哪支军队愿意接受被裁撤的命运?

不反弹才怪呢。

皇甫战文乃是当年最有前途的军官,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干系,沉声道:“扣掉吃空饷的部分,也至少有十万多卫军,这其中又牵扯到不知多少豪门大族。

若想把这些卫军悉数裁撤,实在是凶险无比。”说着把那信笺递还给秦卫,自信道:“所以朝廷需要稳定,不可能在这时候惩罚太子卫的。”

秦雷点头笑道:“只要太子卫军接受命运,就一定会得到宽大的。”又指了指西南方向,笑道:“那里正缺人呢。”皇甫战文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处理完太子卫军的事情,秦雷终于把视线投到跪了许久的宗亲身上,不咸不淡的说道:“都散了吧,别耽误了打马吊、斗蛐蛐。”对这帮不识好歹的东西,他实在没有好脸色。

哪有人敢起身?

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雷还欲训上两句,却见远处一骑飞驰而来,不一会便到了近前。

马上那人一勒马缰,便在秦雷身前三丈处下马,朝秦雷施礼牺牲道:“老奴叩见王爷。”

秦雷微笑道:“卓老请起。”

来人竟是昭武帝的贴身卓太监,他起身朝秦雷笑笑,轻声道:“陛下有请。”秦雷点点头,请他在一边稍后。

把视线转回地上面露侥幸之色的宗亲身上,秦雷哂笑道:“是不是以为出现转机了?

你们或许不必受罪了?”谁敢接这种话呀,都老老实实的跪着,但心里难免如是想。

“所有该应卯的都给我滚去宗正府,你们也可以在这等等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如果活腻歪了的话。”说完,秦雷便翻身上马,在黑衣卫的簇拥下,打马离了延庆大街。

往皇宫去的路上,秦雷与卓老太监双骑并行,轻声问道:“卓老透个底,父皇是个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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