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总督、弥勒佛以及老元帅(2/4)
哪知石敢又拦住他道:“我们自己做饭,店家只要在边上指点一下即可。”说着就有几个黑衣卫拉着有些糊涂的店老板去了厨房。
秦雷活动一下发酸的肩头,对石敢笑道:“客气点,别吓到人家。”石敢笑笑,道声:“知道了。”便带着卫士把这家小店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不一会,石敢回来禀报道:“一切正常。”然后又有些唏嘘道:“那禅宗的势力可真不小,连这种犄角旮旯都有信奉的。”
秦雷刚洗完脸,用毛巾把脸擦净,笑道:“正常啊,禅宗那些东西确实容易让人迷信。”
石敢有些好笑道:“那些不用把财神都换成佛爷吧?”
秦雷讶异道:“什么?”没听说过佛祖还有这功能,便让石敢带自己去看看。
一见之下,秦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只见里间正冲大门的方向,摆着一尊憨态可掬的笑弥勒。
供桌上供品齐全、香火缭绕,显得郑重至极。
秦雷感觉说不出的别扭,不是说都要净室礼佛吗,怎么会有在店里供佛爷的呢?
他让石敢把店老板找来为自己解惑。
很快,一脸惶恐的店家便出现在秦雷面前,秦雷朝他温和笑道:“店家勿怕,本人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
店老板这才有些放松,哈腰道:“俺都说,俺都说。”
秦雷指了指里间的佛爷,问道:“你这店里怎么不供奉赵公财神呀?”
店老板神色一紧,急切道:“大官人休要乱说,佛祖会怪罪的。”对里面那尊佛像的畏惧显然超过了对秦雷的。
秦雷不想与他聒噪,换个说法道:“吾听说佛爷都喜欢清净,放在店里不会打扰佛爷清修吗?”
听到这个问题,店老板明显轻松了许多。
为秦雷解释道:“那是大佛祖,他老人家不喜欢热闹。
可俺们供奉的是二佛祖,他老人家最是热心肠,最好热闹了。”
秦雷被提起了兴趣,微笑道:“我们是北方的客人。
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劳烦店家解说一下。”
听到此言,有些畏缩的店老板直起身子,面上竟多了些虔诚的光,一本正经对秦雷道:“那小人就向几位宣讲我佛的大德。”接着便把他所信的教义毫不含糊的讲来:
这店老板信奉的乃是弥勒佛,号称二佛祖。
说是大佛祖的接班人,将于若干年后,接替大佛祖掌管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只要他一登基,极乐世界就会到来。
到那是天地间将变成一片沃野,土地肥沃,风调雨顺,百花齐放,产物丰收。
一日而熟,不炊可食,人食长寿,毫无疾苦。
而且地下会生出衣裳,树上会长出财帛。
一切俯仰皆是,再没有任何争执、再没有任何辛劳。
言言总总,归结成一句话,只要这位老大一上台,大家享不完的好日子就来了。
所以大家要团结起来、供奉出你的一切,哪怕是舍却皮囊,也要把他老人家扶上位。
边上的侍卫听得入神,有人好奇道:“要是献了身,那不就死了。
死了还怎么享受将来的花花日子?”
店老板一副早知你会问的样子,舞动双手道:“为我佛献身,即归极乐净土!
马上就可以过上那种好日子,还能长生不老哩!”
卫士咂舌道:“那你怎么去呢?
还在这受苦干啥?”
店老板仿佛受到侮辱,满脸涨得通红,嘶声比划道:“只有为我佛献身才能去,要不只有等寿终正寝后,佛子大人根据你的一生贡献,决定你可不可以登上极乐。
你以为想去就能去吗?”狂热的样子与起初那畏缩的模样形成巨大的反差。
秦雷看着这一幕,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当初在齐国仔细了解过禅宗,知道这是个修来世的消极教派,对当朝统治者没有任何的危害。
所以才答应为禅宗作保。
没想到这群杂碎居然敢在秦国境内换成另一套如此偏激的教义。
他想起至善那胖嘟嘟的样子,啪得捏碎茶杯,暗骂道:“这个胖和尚如此歹毒,难道因为形象相似,就可以改弦更张吗?”他也明白石猛两人被撵出八条街的原因了。
茶杯碎裂的清响,把店老板从癫狂中拉回来,他有些疑惑的望向面色难看的秦雷,却实在没有勇气斥责他不敬佛爷。
秦雷懒得与这种草芥小民一般见识,催促卫士赶紧用饭,吃饭了便赶紧上路。
离了那酒肆一个时辰了,那尊笑呵呵的佛祖还在秦雷脑海中盘旋。
他越想越不对劲,却又不能回头去处理此事,只能压下心头的烦躁,狠狠抽了乌云两鞭解恨。
乌云无辜的长嘶一声,却不敢乱动弹。
它是被秦雷搞怕了,那次雪地狂奔之后,秦雷便把它带回了书香阁,关进大铁笼子里,每日只给水喝,不给食吃。
还弄了十几条狼狗日夜在笼外狂吠,害得乌云先生整日里心惊肉跳,不得安寝。
不知过了多少天,秦雷终于想起了它,出现在笼外。
已经被折磨的神经加体力双重衰弱的乌云,噗通两声,给秦雷四蹄跪下,算是彻底投降。
自此以后百依百顺,任打任踢,决不反抗。
终于在黄昏时分,一片望不到边的兵营出现在秦雷等人的视线中。
这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镇南边军的中军大营,也是镇南元帅伯赏别离的行辕所在。
再往前行一阵,离着大营还有二里多地,便听到一声炮响。
一彪轻骑从斜刺里杀出。
为首的小校弯弓搭箭,射出一支鸣镝,正扎在秦雷等人正前方。
秦雷当然知道这是喝阻的意思,与十万大军对着干这种事情,他兴趣却却。
便勒住缰绳,高声道:“停。”
三百余骑立时由鱼囊阵变作雁行阵。
列做两排,把秦雷拱卫在中间。
骑术之精湛,又与自北山归来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一队轻骑也是暗自喝彩,又不肯输了场子,整齐划一的停在黑衣卫身前。
显然素质也是不差。
那位持弓的小校见对方气度森严,虽仅数百人,却有睥睨天下之势。
知道来头不小,不敢怠慢,抱拳道:“诸位,前边乃是军营重地,非请勿入。”
石敢也错出马头,朗声道:“劳烦这位大哥通禀一声,就说大秦钦差、隆郡王殿下到了,请镇南元帅接驾。”
小校有些狐疑的望向几人,却不敢多问,心道,管我屁事,回去通禀就是。
便拱手道:“上差稍后,小的这就去通禀。”说着掉转马头,疾驰入营。
此时正是营中晚饭时间,当小校纵马入营,而后一路奔跑到中军大帐时。
秦雷要拜访的那位伯赏元帅正与几个心腹手下一起饮着闷酒。
营中禁止酗酒,当然不包括他们。
坐在下首的一个年青校尉粗声道:“大帅,难道您真要卸甲归田?”边上几个中年将军也一脸关切的望着日显老态的元帅。
他这番话引来了上座的老人一阵咳嗽,牵动的那魁梧的身材有些佝偻。
使劲锤了两下胸脯,老人清清喉咙,有些萧索道:“不然怎样?
难道与太尉大人撕破脸面不成?”
中年将军们都有些低沉,知道老帅所言不假,谁又能与太尉府对着干呢?
那年轻的校尉愤慨拍案道:“这不公平,大帅为国戍边二十载,怎么能就这样落个不明不白呢?”他这一拍,把桌上酒食拍得东倒西歪。
杯跌盏倒,酒水洒了一地。
大帅不说话,却没有人敢怪他。
紧挨着伯赏元帅的一个高瘦将军低声道:“大帅,从了太尉吧,兄弟们不能没有您啊。”
他这话引来对面黄胡子将军的冷嘲热讽:“车胤国,动动你那草包脑袋想想。
大帅若是真的照办,下面就轮到别人办我们了!”
被称作车胤国的将军面皮发紫道:“秦有才,我还不是为了咱们镇南军好,你干吗血口喷人!”
原来这位黄胡子,就是密会秦雷于晴川湖的秦有才。
秦有才撇嘴嗤笑道:“你与你哥哥一般东西,休要说些好听的。”
车将军霍得站起来,刚要发作,外面传来一声“报……”
老元帅咳嗽一声,车胤国只得愤愤坐下。
坐在下首的校尉沉声问道:“什么事?”
“外面有人自称大秦钦差隆郡王殿下,请王爷出去接驾。”
听到这话,帐中众人面面相觑,老元帅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五殿下?
他不在荆州城享福,跑到老夫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话虽如此,老帅还是命人撤了酒席,把众将打发回营。
带着青年校尉出了大帐,前去迎接钦差隆郡王殿下。
秦雷远远望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便服老者,在一群兵士的簇拥下,从辕门中出来。
知道这便是二十万镇南军的元帅,伯赏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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