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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1/2)

车子还没挪出几米, 就悲催地熄了两次火。

车身上下剧烈震荡着, 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俩大半夜车震,李靳屿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她的车?

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么一想, 抑郁症都给她整没了。

他牢牢绑着安全带,后脑仰顶着驾座颈位, 头都没动,只斜着眼垂睨着她折腾半天也没点上火, 一脸生无可恋地提醒了一句:“朋友, 你不挂档吗?”

叶濛闻言跟着挂上档,然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先踩离合, 挂一档, 松手刹。

“李靳屿懒洋洋地说。

他发现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不管你有多想不通的事情,几年后总会给你答案。

生命真的不会敷衍你。

就很突然明白了驾校教练为什么这么废烟。

他十八岁就考了驾照, 当时跟勾恺那帮人同时去考的,都是一帮男孩子,家里又有钱,早就会开了,带他们那个教练最省心, 基本不用管,随便交代两句技巧,没几天就去考试全过。

跟他们同期的那批女孩子,隔年还没上路考。

教练头都挠秃了。

女人在这方面的神经, 好像就特别短路。

车子缓缓挪出位,叶濛终于找回点感觉,笑眯眯地对他说:“你会开啊?

要不,你来?”

李靳屿转回窗外,嘲诮又懒懒地道:“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叶濛一愣,以二十码的速度滚出僻静狭窄的小巷,狐疑道:“可杨天伟说你有驾照呀?”

“有啊,没上过路不行?”他随口说。

叶濛笑起来,“不会开还这么拽,那你就给我闭嘴。

我开车最烦有人指手画脚。”

李靳屿哼了声,爷两岁就会蹬三轮,六岁就会开赛车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老老实实闭了嘴,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单纯不想跟她说话。

夜色渐深,小镇万籁俱静,昏弱的路灯夹杂着灰雾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瞧见一辆小车从幽暗的小巷里晃晃悠悠地驶出来。

这一路都很安静,李靳屿阖着眼靠在驾座上闭目养神,叶濛专注前方的道路,虽然这一路就没什么车。

好在她当初学得就是手动挡,在七高八低的颠簸中渐渐找回了手感。

等红灯的时候,叶濛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他人靠着,下颚清瘦,喉结清晰,那道清淡却凹于皮肤表面的“吻痕”疤,莫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薄情。

李靳屿始终都闭着眼,却不知道哪长了第三只眼,在绿灯还剩下十二秒的时候,他阖着眼,冷淡地出声提醒:“还有十二秒,看够了吗?”

叶濛悻悻地收回视线,一阵兵荒马乱又重新上路,车子抵达酒吧是凌晨十二点半。

李靳屿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五、六公里路,她居然开了十几分钟,他关上车门,人靠着,调侃道:“你开车真的让我想起一个人,就那个那个,倒骑着毛驴的那个……”他拿手点了下,“对,阿凡提。

别人倒骑毛驴都比你快。”

叶濛心说,你开得快,你开得快倒是自己开啊!

还不是不会开!

叶濛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没还嘴,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今天是周末,酒吧有驻场乐队,围得人山人海,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昧的光线下,到处都是激情四射的红男绿女摇头晃脑地尽情放纵。

一首《山海》将整个酒吧气氛推至了最高潮。

主唱情绪饱满,声音沙哑,比李靳屿饱满多了。

同样一首山海,人家唱得就是对现实的妥协,对理想的嘶吼,对热爱的至死不渝。

是能唱到人心里去,引起看客的精神共鸣。

酒吧里大多人都是对现实不如意,精神世界又很空虚,无从改变,也无力改变。

只能看着自己日日消颓。

叶濛始终觉得李靳屿不应该是这样的。

两人一进门,王牌服务员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热情地端着一盘瓜子迎上来,“小屿哥,今天怎么过来了?

哟,还有小粉丝也在啊?”

不等李靳屿说话,叶濛直接让他过去在舞池中央地沙发上坐下,李靳屿无奈地仰头看她,音乐声震天响,他几乎用吼得:“你到底干嘛?”

王牌服务员紧随而至,递上菜单,在炸天的音乐声中,跟着吼道:“喝什么。

二位?”李靳屿一眼没扫,很节省地要了罐百威。

叶濛懒得喊,比了个手势跟他一样。

王牌服务员不怀好意地又在两人耳边喊了一嗓子:“你俩要不要来排轰炸机或者four loko助助兴?”被李靳屿一脚踹开。

音乐在耳边轰轰作响。

耳蜗虽然震得发紧,但很快也就适应了。

尤其是李靳屿,运动衫拉链拉开,松松敞在两边。

人半靠半坐地陷在沙发里,很快又成他的主场了。

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歌,喝着酒。

长头发长得有点像汪峰的主唱过来分了两支烟给他,两人勾肩搭背地有的没的闲扯

了两句,叶濛始终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听着舞池里的人唱歌。

明明是她提议来的,现在仿佛是被李靳屿强迫着捆来的,坐得跟尊四面佛似的。

李靳屿弓着背,双肘撑在腿上,破天荒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夹着手里,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雾,主唱见状,也倾下身去,勾主他的肩问:“最近犯烟瘾了?

看你抽两回了。



“还好,没太大感觉,就无聊。”他掸了掸烟灰说。

主唱不太走心地劝了句,“你肺不好还是少抽。”

李靳屿笑着将烟含进嘴里,半叼着,斜他:“那你还给我分烟?”

“这不是客气呢,谁知道你小子真接啊。”

“行,懂了,”李靳屿随口应了声,突然就咳嗽起来,拳头捂在嘴边挡了下说,“很久没抽了,都抽不出味道。

这还有一支,要不还你?”

手刚举起来,指尖一空。

就被人轻轻夺过。

李靳屿回头,叶濛接过去,手指夹着,将烟含在嘴里,稍稍俯身压过来,隔着李靳屿,对那边的主唱说:“兄弟,借个火。”

主唱立马给她点上,因为主动权被占据,点火的高度叶濛已经压下柔软的身子,主唱放在腿上的手几乎不用抬起,只要一摁打火机引个火苗子就行,但两人中间隔着李靳屿还没放下的手,叶濛趴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刚好碰到她软软地胸口位置。

主唱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连擦几下都没点开,奇怪地咦了声:“见鬼了,突然没油了吗?”

叶濛始终没撤开,像一团软软轻柔的水棉花,轻轻贴着他修长、骨节突起的手背,温热的肌肤相贴,气氛暧昧,灯红酒绿的,引人遐想,让人心动,如果他二十出头,或许此刻心跳突突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躁动不安,血液上冲。

但他现在其实很麻木,心脏跟脉搏从里到外,都是冷的,麻的。

李靳屿同时夺过烟和打火机,丢到面前的矮几上,人往后一靠,对主唱说:“你不还有几首歌?”

于是主唱又唱了几首郁郁不得志、理想崩塌信仰死亡的歌曲,叶濛觉得这主唱真是把颓丧文化宣传到了极致,难怪李靳屿能愿意跟他当朋友,简直是唱到他心坎里去了吧。

因为外面没有适合他的江山,所以他不愿意走出去。

叶濛靠着沙发背,一只手懒洋洋地搁在上面,撑着后脑勺,挺惬意地盯着李靳屿看。

他长得真好,性格虽然不合她意,但也确实带劲。

服务员上了一小盘花生,他慢条斯理地剥完,拍拍手上的碎屑,将杯中的酒一口气灌完。

他眉眼很薄,其实很内敛,只不过笑起来,那眼底张扬的劲儿就收不住,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透着一丝清贵小少爷的劲儿。

他明明应该是一只被人圈养的金丝雀,哪该是这样,像条野狗似的窝着。

叶濛突然站起来。

李靳屿偏头瞧了她一眼,也跟着要站起来,“走了?”

叶濛把他摁回去,手扶着他的肩:“你先坐着。”

“你干嘛去?”

叶濛笑吟吟地说:“那边看到一个很帅的小哥,我去要个微信,你乖乖坐着别动,要是有小姑娘过来跟你要微信,你就说姐姐管得严,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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