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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初试火器言变局

回到府上,金钏玉钏两姐妹看到晴雯、麝月出去一趟,精气神都大不同了。

不过她们的四爷刘玄回来后似乎有了什么心事。

后来富伯送来了一个长木箱子,刘玄当即带着徐天德等四人,拿着那个木箱子,骑马去了郊外,到了晚上才回来。

此后几天闲暇时刘玄又坐在后院里默默无声。

“四郎,这重铳凭我们奉国将军府的门路,也能从工部火器司搞到,何必还要托钱富贵那个官不官,商不商的家伙去买呢?”徐天德看着刘玄,还坐在那里摸着木箱子里那件器械,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玄抬起头,看着徐天德笑了笑。

他知道这是徐天德故意扯出话题,好让自己回过神来。

“钱富贵这人,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这厮认钱不认人,要想跟他拉好关系,就得用各种机会多喂银子给他。”刘玄一边说着,一边把木箱子的器械端了出来。

这是一把大秦工部火器监定制的重铳,全长五尺,枪管用精铁锻造卷打而成,口径七分半粗,枪管下面是硬木制成的枪身,后面还有同样硬木制成的枪托,总重量在二十斤。

号迅雷重铳,只有天子亲军的神机营才有装备,其它禁军、边军和地方备军都不曾装备有。

“天德,豫春,友德,国胜,我们在郊外试过这铳,威力之大,我们亲眼目睹的。”

“是,一铳出来,铅丸能在三百步破两重甲。”封国胜脸有余悸地说道。

“就是太过笨重,点放时还需要用木叉子架着,否则一般人根本端不稳。”符友德皱着眉头道,不过他和大家都知道,这个缺点真不算什么问题,现在大家用的兵甲刀枪,哪个轻巧?

“还有就是点放太慢。

要点燃火绳,装药,装铅丸,用棍子夯实了,再扳开火绳扳机,才能开火,我都能杀他几个来回了。

不实用!”常豫春说道。

“这点也无妨。

总不会让火铳手单独对敌,有刀牌手,长枪手前后左右护着,再多布鹿角栅栏,你冲不到他跟前,就只有吃铅丸的份。”徐天德摇着头说道。

“我用长弓强弩跟他对射,总能破了它。

而且这玩意一下雨就不好用,我专挑雨天跟它打。”常豫春不服气道。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都笑了起来,不再反驳了。

“大家都说到了这重铳的优缺点。

笨重,操作繁琐,点放一次耗时耗神。

下雨天不能用,但都能克服。

就算是下雨天,还可以用来守城守营寨,躲在城墙和工事里,总不怕雨吧。

等天晴了才出来打你,总行吧。”

徐天德三人看着常豫春,笑着点了点头。

常豫春默然了一会,自己也笑了。

“这重铳的优点。

首先是破甲能力强。

相比之下,强弩、长弓,就算是我们用的强弓和三棱重箭,过了三百步,想破甲都很难了。

其次,鸣放时的声势。

前几日在西山行猎时,那个涂庆云就用这招坑了我们。

幸好我们的坐骑,都在东宁镇中经历过火炮、三眼铳等训练。

可是这样训练有素的战马有多少呢?”

“四郎说的极对。

不管是轻装弓骑兵,还是具甲重骑兵,对冲过来时,集中数百上千重铳手对着放一轮,先打倒一批,再吓慌一批,整个骑兵冲锋队就慌乱停滞了,然后这边的长枪手、率先勇和刀牌手就可以冲上去,短兵相接。”徐天德若有所思道。

“不仅如此,遇到敌军结阵相拒,我军几番冲锋都破不了阵,就可以调重铳手上去。

这二十几斤的兵器,比火炮轻便多了,扛着就上去了。

对着敌阵放上一轮,看它崩不崩?

不崩再放一轮,放一轮削一层,看它能抗多久。”符友德也想到了新思路。

“对,没错的。

不过我看这火铳还有两个很重要的优点。”

“四郎,是什么?”

“其中一个是动员和装备能力。”

刘玄的话说完,徐天德四人忍不住低头琢磨起来。

“动员和装备能力,四郎这个说法很新颖。”常豫春点头。

“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符友德笑着问他。

“当然明白了。

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起码要训练五年以上。

而一个火铳手呢?

只是手脚身体没毛病,拉过来训练三个月,就能上战场,跟训练五年的弓箭手对打都不落下风。”

“没错,豫春说得很对。”

默然一会,徐天德又问道,“四郎,还有一个优点呢?”

“那就是持续作战能力。

一个普通的弓箭手连放十五次箭就累了,要是连续放三十次箭,已经力竭,完全不能再战了。

这火铳手呢?

只要火铳不坏,放上百八十铳都没问题。”

“是啊,一人备两三支铳,再配一两人在后面帮忙装药,就可以持续打下去,弓箭手根本比不了。

“徐天德悠悠地叹息道。

“难怪这种利器只有天子亲军的神机营才准备有。”封国胜喃喃地说道。

“哈哈,心里知道就好。”

“四郎,如此看来,火器是大势?”徐天德终于明白刘玄前几日的担忧。

“是啊,势不可挡。

谁要是落后,谁就只能等着吃铅丸。”

“听四郎这么一说,真是悲愤莫名。

我们幸得天赋,苦练十几年武艺箭术,只图征战沙场,立不世之功。

可现在,只需一粒铅丸,铁打的汉子都能给你撂了。”常豫春叹息道。

“豫春休得说这丧气话。

上战场本就五分本事,五分运气。

一身武艺,就是没有火器,运气不好,一箭飞来,或者马失前蹄,摔倒在冲锋路上,照样了账!

所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四郎说得没错,生要纵横天下,死则马革裹尸尔。”常豫春大笑道。

“我们是不幸的,遇到数千年之未有大变局,个人勇武会被火与铁击得粉碎。

我们又是大幸的,如此破旧立新之时,能够在最后的荣光下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幸或不幸,我等自当前行之!”

“四郎此言,当浮一大白!”

五人不由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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