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家粽子好吃，我妈和老钟婶子也包了些，味道比你们这个差远了。”

初四晚上，去村东老戏台听戏的路上，赵大海还拿着粽子边走边吃呢，“你说这做饭不如你们家吧，这还情有可原，这粽子能差啥呢？

不就糯米跟配啥包的那点事吗？”

“是啊，富贵家这粽子，哪怕是这白米粽子，什么也不加呢，就又香又甜的，太好吃了。”

向文霞和丫丫娘俩也跟着说道。

这是陈凌一家子过来听戏的时候，给他们两家送的，出来的时候每人拿了两个，边走边吃。

杜鹃听此微微一笑，说道：“估计是咱们没咋包过粽子，手艺比较差，包出来粽子，角边很多都是开口的。”

粽子包的好不好，没入锅的粽子看不出来，煮熟了的粽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包的不结实，糯米很容易就会把粽叶从边角上撑开，锅中的水浸入到粽子中，就没有粽子的味道了。

两家老太太包的就是这样，粽子的味道很淡，吃着没啥粽子该有的味道。

而陈凌家的粽子，包裹的棱角分明、小巧玲珑，粽子煮熟后散包的没有几个，一个个新鲜漂亮的跟艺术品似的。

划龙舟虽说跟玩一样，但还是得练的。

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这么一堆理由砸过去，领导也不会说什么的。

陈凌这样的新手，也不是一开始就可以下水的，还需要一阵子苦练，又得找人配对，他这种浑身散漫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龙舟一左一右都有划手的，这边力量大了，另一边也得用相等的力量，这龙舟才能稳定。

一个留着小胡子，梳着分头，酷似钢铁侠的男子笑道，“不过思怡，你这个潘金莲，马上要见到另外一个武松了，心里激不激动呐？”

随后又有人喊叫：“俺估计是去不了，富贵帮着带上俺家猪娃吧，让真真带一下。”

到了精彩的时候，水库的东岸，有一队人走过来，其中带着米黄色太阳帽和大墨镜的年轻女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因为龙舟不是靠单个人的力量取胜，要靠团队协作。

船头泛起阵阵清波，船尾现出层层涟漪。

村里一想，他身强体壮，力气大的，没人跟他匹配得上，后来也就算了。

赵大海搓搓手，“老头子的茅草房子也算盖好了，虽然还不能住人，也得给他门框插点艾草，算是过节了。”

山猫摇摇头：“光顾说在这儿盖房安顿的事了，也没多问。

再说了，玉宝叔想在这儿安家，肯定也要买一小块耕地种点东西，能买则买，不能买就承包下来。”

这么一玩，直接围着整个村里村外，各个人家房前屋后的转了一大圈。

八九点钟，太阳就照得人火辣火辣的。

又要及时去除草。

村东的老戏台周围更是灯火通明，夜里看戏的人比白天少了许多，但仍然是人挤人的盛况。

“原来你们这儿种稻这么艰难，这么一比，小麦倒真是小儿科了啊。”

没别的原因。

他们今年虽说赛龙舟，用的新船，但也并非那种特制的龙船，只是和普通渔船样式差不多，就是比较窄长，船身雕刻了龙纹，船头悬挂了龙头。

“嗨嗨哟”、“嗨嗨哟”……

戏台上搭着一个大大的棚子，但没几个人，似乎是戏班经过了一番休息，吃过了晚饭，又一折新戏刚刚要开场，管事的还在台上坐着喝茶说话。

王庆文兄弟两个赶紧笑着摆手，说也不怎么会。

我们这儿的大米吃起来可不容易啊，山泉米更是不易。

“老板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吃饱喝足了，就好好唱，最好唱到他天明。”

陈凌就只说等明天赛完了，再去划两圈试试，今天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船上也会涂抹特别的油彩，这个陈凌不懂，只是知道和画神像的那些差不多是一回事，年份不同，好像色彩也会不同。

有的家里，汉子干脆住在田里，到了栽种的时候，田整的不好，秧苗可不好栽啊，手指各个红肿发炎还算轻的，有的划到手和胳膊，伤口流黄水，有的脚心痒得人发狂，实在折磨。

不过程序不会少，每年还是会给龙头点睛，请龙神的。

陈凌一家则是早早选了个好位置，在水库东侧的一个大树下搬了几个桌子，让王素素和几个女同志坐下，他和王庆文兄弟两个，三个大人带着娃娃，爬到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柳树上，骑在树干上，迎着风，眼前一览无余，那真是惬意得很。

不过到底是夸赞陈王庄人杰地灵的，村民们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仍旧很给面子的把手掌拍的通红，一个个满脸红光的，带着骄傲与自豪。

“好嘞，知道了。”

先是汉子们领着小娃子出来，到处在菜园子，河边与池塘边，小洼沟附近寻找艾草与菖蒲来割。

“嗯，算是吧，就是明天要割点艾草和菖蒲，是家里的男劳力带着小娃子来做的，汉子割艾草，小娃子割两把蒲草，婆娘在家包粽子，绣荷包香囊什么的……”

戏班子的老板也是本地人，在台上笑眯眯的作揖：“放心放心，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肯定不能糊弄事儿。”

甚至还听说，赵玉宝这个大作家要在这里定居，这太有内容可挖了。

今年陈凌家也有小娃娃了，但陈凌舍不得让他自己拿镰刀，只是自己捉着小家伙的手，割了两把蒲草就算搞定完事。

等大家吃过早饭后，大门上也插好了艾草和菖蒲，村里除了粽香味，艾草的香味也浓郁了起来。

我看你们水库和老河湾附近，不是不能改水田，为啥不种上一点稻子呢？”

大人还好，小娃子们听到半场，新鲜感就过去了，吵着嚷着要去这里去那里。

这种事就是这样。

这个以前在县城的庙会上是划旱船、舞龙，赛龙舟要看年景。

山猫跟着问道。

妇女小娃也齐上阵，那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绞水。

哪怕南山上的泉眼重新冒出水来了，老河湾和水库也能供应充足的水量，现在肯定也没人愿意改种水稻了……”

千辛万苦，到了水稻成熟的季节，又不得安生，因为那时候没有打稻机，就得用碌碡碾压，把稻皮大部分碾掉，吃的时候还得舂米。

到了村口水库，这里更是热闹，村里的龙舟队还在河面上操练。

入了五月后，这龙舟队就开始练起来了。

“我的妈呀，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有多少人呢，没想到山路上自行车都停满了，还要走这么长的一段路，真是累死了。”

“放心吧，不让你们白走这段路的，他们这边不说别的，光说那么多好吃的就能让你忘记一切烦恼，不然赛个龙舟不会这么多人来看的。”

当时，村里很多青壮打工不在家，王来顺还找过他，让他也进龙舟队。

总之，习惯了现有的粮食作物，想吃上原来的那种山泉米，真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村民们没谁乐意去找罪受再改回去的。

“看你说的，庆文大哥和庆忠也来了，不带他们玩玩吗？

听说人家风雷镇比咱们玩得好。”

“行，我回去提前把镰刀和筐子给你们备上。”

“对了富贵，我觉得你们这边的大米味道也挺好的啊，中午在你们村支书家吃了顿饭，大米饭香得很。

吃着好吃，种起来要遭好多罪。

不多时，只听村外“咚咚锵”、“咚咚锵”，这是赛龙舟的锣鼓声。

就是一伙人吃过饭后，在家没事，带着孩子过来逛一圈，看看这边有啥吃的玩的，感受感受过节前的气氛。

“来的人好多，这是几个龙舟队啊？”王庆忠看着水库的壮观场面。

实际上，当时周卫军他们剧组来这边造船的时候，龙舟就下过水了。

节后马上又要忙起来，朋友们也要分开了，这是难得一次放松嘛。

哪怕没有他呢，大家几年没有举办过了，到了临近的时候，也要操练几天，熟悉熟悉，适应一下到时候劲儿好往一处使。

半途中，遇到了两拨记者，听他们谈论这些，也跟着走了一段。

水库的河岸上早已人声鼎沸，鼓声阵阵。

荷包香囊，雄黄朱砂或许不会年年有，但艾草每年肯定不会缺席。

“老周，我后悔跟你们出来了，这路赶的，比待在组里还折磨人。”

感觉到前方的热闹与明晃晃的灯光才反应过来。

“好，明天见。”

陈凌他们说来听戏其实并不懂戏，就算会唱也只是唱一句两句的。

记者们的机器摆着也不知道开没开，年轻的男男女女也跟着鬼叫不停，胡乱凑热闹。

来看戏的老少爷们也是哗啦啦一阵鼓掌叫好。

陈凌想起去年四爷爷说的事，轻叹一口气道：“我们这边儿吧，种水稻那得往前推好几十年了，是建国前后的事情，后来公社统一，南山上的泉眼断流，老河湾慢慢干涸了，水库那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模样，要保留水田的话，水不够用，得用毛驴拉着水车运水，很麻烦，后来就不种了。

陈凌侧过脸看向他们俩：“你们没问支书吗？”

伴随着阵阵急促的鼓声，一条条龙舟从北至南朝对岸直冲过去，被龙舟激起的水花波波相连，浪浪相击，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条条银鱼在跳跃。

“不划算了，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咱们一快去割点艾。”有人在龙舟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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