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打(2/3)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翻开词集,又读到这首《卜算子》,我一直都记得,在南宋淳熙年间,有一个叫严蕊的女子曾写下这样的诗句。
<>她生于何地死于何时,再没有人记得,那铮铮傲骨的女子,在史上留下的不过是短短几首诗词,却有岁月的香交织成翩跹的影,踏着字字如眼款款而来,步步生莲,步步漠然,冰雕玉颜,弥久而不散。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记下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严蕊,女,原姓周,字幼芳,南宋中叶女词人。
出身低微,自小习乐礼诗书,沦为台州营妓,改严蕊艺名。
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有不远千里慕名相访。
营妓者,“营妓之设,说者谓盖以慰藉军士者,始于春秋时代越国,至汉武帝时,正式设立,历六朝唐宋而不衰,实既官妓之别称,官僚往来,必有营妓奉迎。”严蕊或许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虽不是重门高户,也是自小熟读诗书习了六艺长大的。
似她这般的女子,自然是心比天高,书卷墨香中长成,即便常家的女儿,也是无异于人的娇生惯养端重贞淑。
自小闺门严谨,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偶尔随着母亲出门进香,轿帘被风撩起,多被人瞧了一眼去也是天大的事,这样的冰清玉洁的女子哪里能和卑贱的营妓扯上关系,就连不小心想上一想都玷污了女儿家的清净名声。
那时的她,定也同所有的大家女子一样,心中有一腔绮罗幽恨,瞒着父母,笔记野史读了千遍万遍,却苦恼着家中院角并没有一棵杨柳传情,在那细絮纷飞的春暮,倘若有个书生,风姿似柳骨,青衣如点墨,他隔着院墙奏出一曲《凤求凰》,琴音若水,梦绕巫山十二层……可是那梦却做不成,她的命数便注定是空,幽恨绮梦,霎时间化得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由不得她叹尽一声,那绕膝承欢的娇女便成了台州府下一名低贱的营妓,零落成泥,不,比泥都不如。
泥尚是无知无觉,哪里用得着强作欢颜,忍把血泪吞。
营妓地位之低,甚至不如一般青楼楚馆中的女子,不止要供军中兵士玩弄取乐,平日也需劳作,若遇了敌军围剿,首先被抛弃的也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史上记得多了,围城之时粮尽弹绝,便烹了营妓为食,在当时,这都是理所当然。
严蕊比那些屈死的女子来说又稍稍幸运,她生在太平之地,不用随军出征,千里跋涉而不得全尸而还,但她也仍是那些官军的取乐之物,纵使她多年饱学,纵使她清姿无双,也只是让她成了一件难得精致的玩物,与案上奉的波斯香料东海明珠并无区别。
可笑的是,当时文人墨客多自诩风流,严蕊善操琴精歌舞通书画,又填得好词佳句,便纷纷慕了这艳名而来,可惜,严蕊再是才名卓荦,也不过是个妓,他们如是说,这是严蕊一生的悲哀,也是那些士族的悲哀。
可是严蕊这个名字终成了台州的一个传奇,春风十里,不及她帘下沉水一段,幽怨低迷,婉转缠绵得连足底都要轻飘起来,一点一滴散入富门珠户,化成一个暖昧而又媚惑的迷,引得众人前来,艳丽得渺茫。
她若是这样活着也很好,成就男人心底的幻梦,女子舌尖一个酸苦的禁忌。
谁料到,一场寻常的宴饮,竟成了她命中一场劫难的开始。
适时台州太守唐仲友,少年高才,风流文采。
依宋时的法度,官府有酒,皆召歌妓随应,严蕊艳名在外,难得的是精通文墨,又知情解意,那唐仲友知有如此佳人,便招其前来侑酒。
那日适是春日明媚,唐仲友举杯畅怀之即,抬首望见庭院中红桃白花蕴出一树芬芳,立生出兴致,以此花为题,命赋小词,严蕊只应声成一阕《如梦令》:在营妓群体里,严蕊是最有名气。
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有不远千里慕名相访。
她的客人络绎不绝,马车一排排等着和她的相见。
常常是招惹同行的嫉妒和漫骂。
这个就印证了孔子说的一句话:“惟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想想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女子一般比男人更爱慕虚荣,有较强的表现欲望。
以次来证明自己的美丽和人生价值。
这种心理可以说一般女子所具有。
更何况是在妓女群里呢?
和这样的人长期在一起,对严蕊来说也是以后总人格上的考验。
营妓地位之低,甚至不如一般青楼楚馆中的女子,不止要供军中兵士玩弄取乐,平日也需劳作,若遇了敌军围剿,首先被抛弃的也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史上记得多了,围城之时粮尽弹绝,便烹了营妓为食,在当时,这都是理所当然。
先不说她的身份如何,作为一位妙龄少女,我们可以理解她对爱情的渴望。
那时的少女谁不渴望着有一棵杨柳传情,在那细絮纷飞的春暮,倘若有个书生,丰姿似柳骨,青衣如点墨,他隔着院墙奏出一曲《凤求凰》,琴音若水,梦绕巫山十二层,和自己静看红尘呢?
可是,这样很是简单的梦对于一个营妓来说,却是极为奢侈。
低贱的营妓,那梦定是做不成,命数注定是空,幽恨绮梦,霎时间化得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由不得她叹尽一声,零落成泥,不,比泥都不如。
泥尚是无知无觉,哪里用得着强作欢颜,忍把血泪吞。
无论在那个朝代,文人墨客多自诩风流,便纷纷慕了这艳名而来,春风十里,不及严蕊她帘下沉水一段,幽怨低迷,宛转缠绵得连足底都要轻飘起来,一点一滴散入富门珠户,化成一个暖昧而又媚惑的迷,引得众人前来,艳丽得渺茫。
可惜,严蕊再是才名绰卓,骨子也不过是个妓,只是她们娱乐舞台上的一个工具,这是严蕊的一生的悲哀,也是那些士族的悲哀。
在这一群欣赏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可以说得上是至情至真,此人就是台州知府唐仲友。
他对严蕊的关爱可以称得上是少有。
当然,在那么多营妓群体里,并不是因为严蕊的美丽让他动心,而是严蕊的才情让他佩服和欣赏,可以说他对严蕊的付出是因为他是一个爱才之人。
女子美丽原本就是一种财富,如若还有才华,那更始锦上添花,这样的冰清玉洁的女子哪里又和卑贱的营妓扯上关系,就连不小心想上一想都玷污了女儿家的清净名声。
依宋时的法度,官府有酒,皆召歌妓随应,严蕊艳名在外,难得的是精通文墨,又知情解意,那唐仲友知有如此佳人,便招其前来侑酒。
那日适是春日明媚,唐仲友举杯畅怀之即,抬首望见庭院中红白桃花蕴出一树芬芳,立生出兴致,以此花为题,命赋小词,严蕊只应声成一阙《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窗前树畔,严蕊执一管玉脂羊豪,丰姿胜雪,那花繁如霞,居然也压不过她淡然如玉的面容,反愈发衬得她出尘,那些桃红柳绿只是旁人的热闹,她只是严蕊,身似落萍,心为净水,尽管她出现在此地,只是一个流落卑贱的官伎,圣洁不让佛前七宝佛华,自生宝相。
严蕊是心志高洁的女子,纵是身陷囹圄,终也不能放纵自流,此诗便可看出,她哪里题的是花,字字均是自拟,非梨非杏,却是那武陵仙境一枝仙葩,不沾点滴世俗。
唐仲友定然也能看出,眼前这风骨飘逸的女子,亦有着一颗不输于任何人的空灵心。
彼此之间的交往可以说是很纯粹,是一种心的眷恋,是情的一个归宿。
可惜啊,如此纯粹的2个人,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拥有的爱情。
话说一年七夕至,唐仲友再招严蕊待宴,那日宴上又多了一个谢元卿,那个男子也是慕严蕊的名而来,席上以谢字为韵请她赋词一篇。
严蕊当即吟道: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
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
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一阙《鹊桥仙》罢,只余惊艳,这样才思敏捷的绝色女子,那谢元卿不由倾倒。
他们谁也想不到,得以登室入室,亲沾芳泽的是谢元卿,而不是先知她慕她的唐仲友。
严蕊是严蕊,唐仲友是唐仲友,再也没有什么干系。
为此,面对已经远去的缘,唐仲友只有无奈相看,挥挥手,忍住内心的悲伤,为严蕊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在南宋淳熙九年(1182),为严蕊王惠等4人落籍,让其回黄岩与母居住。
原以为彼此就这样淡然,从此比再相见,没想到同年,浙东常平使朱熹巡行台州,因唐仲友的永康学派反对朱熹的理学,本只是学术所持差异,却惹得朱熹不快,连上六疏弹劾唐仲友,其中论及唐仲友与严蕊风化之罪。
可恨朱熹一传世大儒,居然和一个弱质女流过不去,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政见学识上令人折服,却卑劣得要去利用男女之事大做文章,即使得了逞,也是胜之不武!
那朱熹只知道“存天理,灭人欲”,自然将那些风月之色看得低下,他早年多修佛经道学,真不知经书中那些慈悲之心上哪去了,连众生平等,无谓贵贱都不懂得。
他当严蕊不过是一般的倡门凉薄女子,拷问之下必会供出他所要的结果,只说她是与唐仲友犯了“为官者只可与营妓喝酒取乐,不得私侍枕席”的罪名,关押在台州,施以鞭笞,逼其招供。
下令黄岩通判抓捕严蕊,关押在台州和绍兴,施以鞭笞,逼其招供。
严说:“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此事朝野议论,震动孝宗。
对严蕊心恋许久。
再至后来,严蕊求得昭雪,仍是回台州重持旧业,她也并不因此事再去寻唐仲友,以求得报,过去的事便是已经过去,她再不愿提。
幸得朱熹改官,岳霖任提点刑狱,叹于她气节,便令她将自家心事作成一词相诉。
严蕊早是心如冰雪,纵是厅外一片莺啼燕咤,三月的明媚春光也温暖不了她的心,她冷然而立,略作思虑,严蕊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神女生涯原是梦,如今大梦半生,亦是该醒之日了。
严蕊做出这一阙《卜算子》便是再不愿与从前一般在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中沉沦,诗中写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正是她命运的真实写照,妾本清白良家女,何愿强陷污淖中,只是奈何奈何,长叹天意弄人,自伤于衷。
又怎感于身不由已,营妓之身,一入便是终身烙印,岂能得自由,却是“去也终须去,住又如何住?”多年的脂粉生涯,她已经疲惫,只愿寻得一丝安稳,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那是“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是的,若能脱去贱籍,再世为人,她并不奢求有什么金尊玉贵,自由便是她所求的期望,她本是质洁的女子,便还她一个干净罢。
此词婉转含蓄,又字字存着不卑不亢的傲骨凛凛,岳霖得感,终为她脱了妓籍,从此海阔天空去。
而这一改良,成全了恋严蕊许久的孝宗,一直跟随着追随到她所到之处,诚心感动了严蕊,同意被纳为妾。
不过,对一生漂泊的严蕊来说,这样的归宿是幸福的。
但是,站在她个人情感世界里,依然是孤独。
因为身边再也没了唐仲友,没那种少女时代芯爱的人陪伴,留给自己的只是那一段经历风雨的最美的初恋。
她爱得那么决绝。
唐仲友自身难保,自然再无护她之力,若她屈了半点软弱,认了那虚名,于她来说不过杖罪,算不得什么重刑,总好过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严刑拷打。
她竟是傻了,好好的明路不走,白白招来罪受,可是严蕊生性便是如此,澄澈磊落,只为他一日相知,赔上性命也不悔!
这便是她的爱情,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她却愿意以命相抑,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因那一刻爱过。
再至后来,严蕊求得昭雪,仍回台州重持旧业,她也并不因此事再去寻唐仲友,以求得报,过去的事便是已经过去,她再不愿提。
幸得朱熹改官,岳霖任提点刑狱,叹于她气节,便令她将自家心事作成一词相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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