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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生员(六)-局势危急(1/2)

在这个雨夜里,跟随着董氏父子来京中的还有明理书院的创办者长、前工部主事余夫子余籍。

余夫子在青龙镇中创办书院,和本地的董家自然是有来往。

得搞点赞助款不是?

只是身为官员、读书人,他不大看得起满身铜臭、粗鄙的董家。

抵达京城后,余夫子便和董氏夫子分开,进城中找余冠等三人。

余冠派人通知自己的族叔。

余冠年仅十八岁,且不说把张昭的生员身份剥夺后,想要顶上去需要族叔的人脉,就说他陡然遭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要和长辈同气,帮忙拿主意。

余冠三人居住在京城东张管事安排的一处庭院中,占地约半亩。

这是寿宁侯府的生意。

今天三人已经露脸,当然不能再住教坊司。

这间庭院知道的人不多,但长宁伯府的人自然知道。

余夫子抵达后,在正厅中见到自己的族侄、两个学生。

精美的正厅中陈设雅致,墙壁挂着书画,条桌上摆着文玩。

见余夫子进来,三人脸上有惭愧之色同时带着兴奋,俱是行礼道:“先生。”

“二叔。”

余夫子摆摆手,脸上带着疲倦之色,“先叫点东西来吃。

再说说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来京中院试,怎么卷到这样的事情中?

你们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的学生他能不了解么?

余冠三人根本就翻不起这么大的浪潮。

来的路上董氏父子和他说过大概。

然而,京中的水很深的!

余冠赶紧叫人送酒菜上来,然后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余夫子坐在八仙桌边吃着酒菜、沉吟着。

三人站在一旁,忐忑的等着师长决断。

这个时候,余夫子的偏向性就很明显。

他当然偏向余冠,而非张昭。

难不成他现在教余冠改口?

寿宁侯张鹤龄很凶残的。

而他族中就余冠这一个读书的种子。

“既然寿宁侯府有安排,那就这样吧。

补生员那种事别想。

这几日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就享受。

等事情完赶紧回书院读书。

别的就不要想。”

余冠有点傻眼,不甘心的道:“二叔,这…”敢情他们几个在这件事中就是个棋子?

余夫子沉着脸,喝斥道:“你还想如何?

京中这些权贵,就几个是易与的。

你们几个童生,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谈条件。

识趣的,保住性命、声名就是好事。”

“张昭这次在劫难逃。

你们几个要把这事教训。

日后断不可如此鲁莽。

提学衙门是那么好围的吗?”





夜雨越下越大。

雨点敲击在窗户上。

夜里八点时的寒风发出呼号声。

教忠坊,李教谕府中。

李教谕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焦虑的等待着。

片刻后,老仆带着李幽从门外走进来,带着冬季的寒意。

李教谕停下脚步,“子远来了。”

李幽身材短小,有着一张矮冬瓜脸,身上穿着崭新的天蓝色直裰。

只是有不少酒渍,脸上还有几个胭脂印,从哪里被老仆找过来的不言而喻。

当然,能从温柔乡中出来冒雨前来,亦说明他对李教谕的尊重,和自制力。

李幽擦过手脸、头发,抱着杯热茶坐在炭盆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笑道:“老师什么事情叫得这么急?

我正和同年们在法华寺那里喝酒、听曲。”

李教谕懒得说破,坐在书桌后,沉吟着道:“何提学行文府衙明天联合审理子尚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子尚下午还和我谈过,他说他能解决。

你觉得此事呢?”

李幽道:“嗨,老师,我们几个同年刚才吃酒时也是在说这件事。

何提学对子尚还是很看重的。

硬拖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给他。

但我分析,他明日有五败。”

“第一,余冠等人敢举报,手里必定有证据。

我问过子尚的长随张泰平。

他真占了里中那刘大户一百亩地。

这叫证据确凿。

府衙派人去一查就能确定。”

“第二,子尚和锦衣卫牵连确有其事。

不仅仅青龙乡中,便是附近的乡中亦有人有耳闻。

方才同年中有一个石同学,是卢沟镇中人,他亦听闻。”

李教谕点点头。

这些事,张昭都给说了。

李幽嘿嘿一笑,“老师,我不是说这个。

而是,一个里中大户和一个衙役能有多少银子?

锦衣卫牟指挥使的风格,京中人人皆知,给钱放人。

而这恰恰说明,子尚和锦衣卫牵连不深。

几百两银子,锦衣卫的千户怕都看不上。

所以,这个案子锦衣卫绝对不会深度介入。

张昭如何翻盘?”

李教谕这才算理解过来。

感觉这种事很费脑,比做学问还难。

李幽再道:“第三,基于确凿的事实,子尚的名声如今在士林中已经跌到谷底。

一个读书人和锦衣卫勾结太败人品。

我们几个同年刚才吃酒,真没几人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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