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七卷146、自作自受 七千字(2/3)

走到前院,转过回廊,忽然抬头猛然见施世奇拦在檐下。

陈世官心头一警,赶紧上前施礼,“施大人”

施世奇点了点头,“我今儿翻看忻妃娘娘的医案,见娘娘凤体违和,有见红倒不知你想怎么调理?”

陈世官小心道,“回施大人,下官用了‘芎归汤’。”

施世奇眯眼凝视陈世官,却也点头,“用川芎、当归,治妇人产后乳悬,两乳忽然伸长,细小如肠,向下垂坠,直过小腹下,痛不可忍,危在须臾;兼治产后恶露不下,腹痛,或下血太多,眩晕不能支持;或妊娠胎动,腹痛下血。”

陈世官忙谦恭道,“下官此处用‘芎归汤’,正是为忻妃娘娘妊娠胎动、腹痛下血之症。”

见施世奇点头,陈世官的心方安定下来,这才悠然道,“川芎生育温和之地,故药性温,无毒且升温、散寒。

昔人谓川芎为血中之气药,殆言其寓辛散、解郁、通达、止痛等功能。”

“当归更是妇人科的凉药,补血和血,调经止痛。

故川芎与当归两者配伍,正可温和调理忻妃娘娘妊娠血下之症。”

陈世官静静抬眸,“依医宗金鉴所录,忻妃娘娘此时凤体呈‘漏胎’之状,当用芎归汤。

只是下官年轻、进宫伺候的资历浅,还要向施大人请教,下官如此调理,可当行否?”

施世奇问不出什么不对来,更何况陈世官都是按着医宗金鉴的路数说的。

那医宗金鉴是皇上亲自下旨编修的集大成的医书,又是太医院里的教科书,是所有太医素常行事的圭臬,故此他也只能点头,“我听着,倒也妥当。”

陈世官这便浅浅一笑,深揖一礼,借故还要去御药房抓药,这便告辞而去。

陈世官小心地将先前开给忻妃的“犀角地黄汤”的方子,紧紧掖在了袖口里。

犀角、地黄,皆为凉血之药。

虽可帮忻妃解除心火之忧,可是凉药若长期使用,或者用得过量,对于女子来说总归不好,有甚者那凉气会郁积在子宫处,造成宫寒,影响生养。

同样的道理,这凉药若是用得久了,便连月事都会推迟。

“犀角地黄汤”是医生们常用的清热解毒的方子,故此早已常见女子因服用此汤,月事推迟几个月的旧例。

这个十月,皇帝如长空鸿影,飘忽不定。

十月初四从宫里回到圆明园,十月初五便从圆明园去了静宜园;十月初七好容易从静宜园回了圆明园,结果十月初九又回紫禁城去了。

这样的飘忽不定,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要想捉住皇帝的衣袂片角,当真是难上加难。

“皇上这是折腾什么,啊?

他不累么?

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在一处安生多呆两天,就不行么?”十月初九那日得了皇上又折腾回紫禁城的消息,忻妃坐在炕边儿都忍不住傻了。

“皇上这回又回宫去了,可曾说下,又要几日才能回来?”忻妃挑眸望住乐容和乐仪,有些绝望地问。

乐容和乐仪相视一眼,“瞧着内务府摆开的架势,这回皇上回宫,怕是三五日内回不来”

忻妃紧咬牙关,“好,好啊。

上回皇上回宫,忽然赐封了个福常在;那这回皇上又回宫去,我就不信还能再带回个新人来!”

都到了十月中了,圆明园里后湖、福海等几个海子上的冰都冻硬了,婉兮便带着小十五、石榴,穿好了棉靰鞡,上冰去!

这冬日里的快乐,便是暂且没有皇上作陪,婉兮和孩子们也是自得其乐的。

小十五十月里已是三生日了,这便要在兄弟面前逞兄长的威风,上了冰之后绝不满足于抡鞭子抽冰尜儿,他也非要套冰鞋。

屈戌、马麟他们几个太监自都哄着,都说小十五的脚丫太小,没有那么小的冰鞋预备下。

小十五便急得跺脚,“皇阿玛怎地还不回来?

我要回明皇阿玛,叫造办处给我也做一双冰鞋去!”

看小十五着急,语琴就跟着有些沉不住气,婉兮倒按住语琴的手,“由得他闹去。

他要是真有本事自己求来冰鞋,那就叫他穿;若是皇上不肯给他造冰鞋,那就是皇上不给他颜面,就怪不得咱们了。”

婉兮说着,倒悠闲自在地看着石榴坐在小冰船上,冰船前头套了头白羊拉着。

就取羊奔跑起来没那么快,还能叫小孩儿体验到冰船的快乐。

语琴自叹口气去,“唉,我终究是生长在江南,一见这些冰啊雪啊的,就全没辙了。

便是冰上的这些玩意儿,我也都弄不明白去。”

婉兮眨眨眼,“姐姐怕什么呢?

冰上玩儿的花样儿再繁复,最大的风险也不过就是摔两下儿。

你瞧小十五那圆的呀,便是摔两下都不知道疼去。”

语琴这才笑了,“可是他不疼,我却心疼!”

婉兮含笑点头,“那姐姐就给他穿件皮袍子去就是。

皮子不沾雪,雪沫子一抖搂,随风就散了;毛针下头的皮板又最致密结实,准保儿摔不坏他去。”

语琴这才放下心来,一回眸,却瞧见玉蕤早没影儿了,原来是一路追着石榴的羊拉冰船,跑老远去了。

语琴轻轻咬住唇,“玉蕤这么在乎石榴。”

婉兮轻叹口气,“皇上这回去秋狝,我又惦念四公主临盆,故此石榴几乎天天儿都是玉蕤亲手在带的。”

语琴静静凝视婉兮半晌。

“唉,说起来玉蕤也是可怜见儿的。

皇上也不说给她晋个位分。

如今妃位上挤了六个人,倒是嫔位上只有容嫔、慎嫔两位,倒是颇有空缺若她能晋位为嫔,将来还是有机会能抚养皇嗣的。”

婉兮也是叹息,“姐姐何尝不是也说中了我的心思去?

我心下自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叫玉蕤晋位的。

只是,皇上的心思姐姐也不是不明白,故此我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去。”

语琴便也叹口气,“唉,可不是嘛!

皇上进封了玉蕤,不过是叫她能正大光明地永远在宫里陪着你去那她便位分不宜太高,若是进封了嫔位,便有资格单分出一宫去了,倒违了皇上进封她的本意去。”

婉兮轻叹一声儿,“玉蕤自己也没有那个功利之心,她在我身边儿最是恬淡自足。

我便想着,便只是贵人又如何?

她份例里不够的,我自叫她与我同吃、同用去,便叫她的日用比嫔位还高呢!”

“终于抚养孩子”婉兮妙眸轻转,“我便早已暗中撒手,将石榴都交给她去了。

总归这会子石榴还小,是我身边儿唯一的孩子,便也不用再托付给人去。”

语琴点点头,“这样也好,倒叫玉蕤不委屈了去。”

语琴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颖妃她,终究还是要再等一等了。”

婉兮也是轻声叹息,“可不,我心下也总觉始终亏欠着高娃去。”

语琴便笑,“那你便别闲着,还不想法子再生一个去?”

婉兮倒给吓了一跳,“姐姐又打趣我!

姐姐今年过完四十整寿,怎能忘了我只比姐姐小三岁,如今也是三十七岁的人了,如何还敢奢望再怀下皇嗣来!”

况且婉兮这是连年生育,几乎一年一个儿的,连续生育过这么多孩子之后,她对自己的身子都不敢再抱太大的希望了。

况且——皇上年岁也大了啊,哪儿能像前头那十年去了?

语琴也都明白,便点头微笑,“总归啊,还是得看皇上。

他若有心有劲儿,那你就还没跑儿!”

婉兮轻啐一声儿,“姐姐过了四十,反倒更不正经起来我才不要与姐姐再说这些浑话去了,没的叫孩子们给听了去!”

皇帝独自在宫中这些天,消息也陆续从宫里传回园子来。

前朝诸事倒还罢了,倒是皇上有一道叱责大臣“卑鄙无耻”的谕旨,叫婉兮格外留意了些儿。

原来朝中的惯例,大臣们相见,便是身为下官者见了上司,也只不过鞠躬致意即可。

不必屈膝,更不必下跪叩首。

屈膝礼、叩首礼,唯有大臣对皇家才可使用。

皇帝这道谕旨先从伊犁、喀什噶尔等遥远的回部地方说起,话锋陡然一转,便转回京中,直指宗室亲王。

原来依着八旗制度,亲王从前都是领有旗份的,故此众王在自己旗内都是旗主子,形如国王。

旗下人均为家奴一般。

虽大清入关已经一百多年,朝廷早就用都统来取代了过去的八旗旗主,但是古老的传统还难以尽数革除。

故此还是有旗下大臣,见了庄亲王、简亲王等位高权重的亲王时,依旧行长跪请安的大礼。

甚或将年纪大的庄亲王等,称呼为“太王”。

皇帝申饬,下旨“著严行禁止此后称王等为太王。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