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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 岳王五指(1/2)

一百五十九        岳王五指

清朝咸丰年间,河南开封城外有富户岳才,其乐善好施,济困扶危,甚仁义也。

.咸丰五年,黄河泛滥,大水将财产尽吞噬,除其子岳午侥幸外出,岳家无一幸免。

大水过后,岳午倾家荡产,其年未弱冠,身无分文,沦为乞丐。

寒冬腊月,寒风呼号,大雪漫天,岳午钻入一破庙避寒。

此庙乃岳王庙也,常有乞丐于此栖身。

其几日讨食未果,饥寒交迫,其抱捆稻草卧于神案之下瑟瑟发抖。

无意中,其目光落至岳王神像,见神像虽有大水淹痕,然彩绘不退,岳飞仍神采奕奕,头顶金盔,身披银甲,外罩战袍,左手扶膝,右手持剑,剑眉竖立,双目炯然,傲视远方。

其顿起怨气,愤然叹曰:“汝姓岳来吾姓岳,岳王庙宇吾家建,望汝佑吾子孙旺,孰知吾将亡此间。”

原来,岳王庙乃岳午之父当年出资建成,岳飞神像乃岳才请能工巧匠塑刻而成。

今岳午落魄至此,其焉能不慨叹万千?

打油诗吟罢,岳午昏然眠之。

梦中,其觉脚趾剧痛,睁目视之,见一鼠正啃己之趾。

其大怒喝曰:“畜生,吾将成饿殍,汝却将吾当夜宵,寻死!”其起身,抄破履追之。

鼠钻入神像后一破洞。

其不依不饶,用履掷之,履撞于神像后背,发出咚一声。

其顿觉声有疑,上前敲之,神像竟中空也。

岳午惊喜,此神像乃父操持而成,莫非父亲会于神像腹内藏入宝物?

其将破洞砸开,探首入内视之,内空空如也。

正当其大失所望之时,微光之下,突见神像腹内刻有几行字:后代儿孙若遭难,断岳王神像左手一指,则可解难矣。

其细视之,正乃父亲之笔迹也!

岳午转忧为喜,用石头敲下神像左手大拇指,见拇指内有一纸条:凭此拇指与纸条,寻北城汪延,其定助之。

汪延乃开封北城财主也。

岳午至汪家,求门仆将拇指与纸条递入。

半晌之后,大门大开,汪延竟亲自出迎,高声问曰:“岳少爷近来可安康?”岳午诚惶诚恐,跪倒于地。

汪延见岳午如此惨状,叹曰:“不意岳公子如此落魄,此乃吾之过也。”言罢,其请岳午进宅,命仆人为岳午沐浴更衣,后于前厅摆下宴席盛待之。

其亲为岳午斟酒,曰:“令尊当年对吾有大恩。

吾曾发誓,岳家子孙若遇难,吾定鼎力助之。”宴罢,汪延又命人捧出纹银百两相赠,允诺日后岳午若再有难处,尽管求助无妨。

岳午怀揣赠银,先至城内豪华仙客楼租住,之后穿着光鲜,早至茶馆,午逛花市,晚泡戏园,一日三餐美酒佳肴,甚逍遥也。

众乞丐见岳午发迹,争先恐后为其做仆。

岳午来者不拒,每日带众仆东游西逛,百两纹银速磬之。

此时有出谋划策者曰,何不再求汪延以谋之?

岳午复至汪家,汪延毫不推托,命人再赠银百两。

有此财主靠山,岳午肆无忌惮,挥霍无度。

不多日,其银又告罄,复再求汪延,反复数次矣。

一日,岳午早起一摸钱袋,空空如也,遂摇头晃脑至汪府。

此次汪延却未接见,命门仆送一木盒。

岳午打开木盒,见内有一沓票据,皆记岳午讨银数目,总计竟达千两。

岳午顿呆矣,汪延意已明:吾已仁至义尽,吾之银非天赐之,难养汝也。

无汪延靠山,岳午复成乞丐。

一日晚,其正于岳王庙内唉声叹气,突一激灵,心思:神像大拇指内既有汪延,其余四指内或许另有救星?

遂又敲断神像食指,内果有一纸条:无汪延靠山,可寻东城常玥。

常玥乃开封东城名艺人,人称泥人常。

其有一手捏泥人绝技,一次同行比赛,一时辰后,同行者捏泥人皆十余,其只捏九层宝塔一座。

同行嘲笑之,其揭开塔盖,九层塔每层皆有小泥人,或僧或道,或男或女,或醉酒狂歌,或捻须微笑,形神毕肖,栩栩如生也。

众细视而数之,正乃梁山一百单八将也,众无不赞叹之。

常玥接见岳午,见神像食指与纸条,忍不住抱住岳午,激动曰:“当年吾困难之时,汝父出手相救,若非汝父,焉有今日泥人常也。

有吾,汝不再饿乎。”

故而,岳午成泥人常之徒。

始之,其尚觉此艺新鲜,然日长则烦矣,其心思:捏一日泥人不足银半两,靠其发家难矣!

一日,岳午正心不在焉闲坐,忽一阵脂粉香气飘来。

其举目视之,见一容貌娇美姑娘,迈纤纤细步从作坊门前而过。

岳午顿呆矣,仿佛丢魂一般。

其向师兄打听,方知姑娘名蕊,乃泥人常之小女也。

泥人常眼明心亮,洞悉岳午心思,遂唤其至近前,曰:“有恩不报非君子,吾知汝喜欢蕊儿,吾可将蕊儿嫁汝,然汝须保证,日后应踏实度日,认真学徒,真情实意待之,不可负心也。”岳午闻之,喜从天降,其喜笑颜开,当即跪倒拜岳父,满口应之。

岳午成常家准女婿,少掌柜也。

作坊乃小买卖,人手不多,岳午白日销售收账,夜晚学手艺。

时不长久,其难以忍受,心思:早知如此辛苦,尚不如乞丐快活。

一日,岳午外出收账,遇一乞丐李蒙,同友相逢,格外亲切。

李蒙将岳午拉至酒楼,丢柜台一锭银,叫一桌酒菜。

岳午见李蒙出手阔绰,一身豪气,十分羡慕。

酒过三巡,李蒙乜斜二目曰:“汝少掌柜徒有虚名,尚不如乞丐也。”岳午赧色,沉默不语。

李蒙嘲笑曰:“汝于破作坊累死累活,一日赚不得半两银,有何图也?”岳午叹曰:“吾无奈何也。”李蒙曰:“酒后吾带汝去妙处,保证让汝不费吹灰之力,日进斗金,即刻发矣。”

出酒楼,岳午懵然随李蒙穿街过巷,来至一处坊间。

坊内乌炯瘴气,吆五喝六声不绝于耳,满目皆色子骨牌与满眼血丝之赌徒。

岳午喻之,原赌场也。

岳午三日未归,常玥欲报官寻之,正焦急之时,岳午醉醺醺归。

泥人常怒问:“汝去往何处?”岳午从怀内取出一堆银子,呵呵笑曰:“岳父,吾发财矣。”泥人常惊问:“何来如此多银两?”岳午言休问,日后银畅用之,其已寻赚大财之路。

泥人常何等人也,即刻喻矣,知岳午至赌场赌之,勃然大怒曰:“汝当初如何应之?

信誓旦旦,言欲踏实度日,实心实意学手艺,如今汝却……”岳午愠曰:“作坊一日只赚半两银,吾一夜所赢够三年消费,何乐而不为之?”泥人常气咻咻,拂袖而去。

自此,岳午整日豪赌,将泥人常劝告尽当耳旁风。

泥人常一气之下,将其扫地出门。

岳午索性泡于赌场,吃喝嫖赌抽尽染之。

世人皆知,赌场乃榨骨吸髓之无底洞也。

时不长久,岳午输光,欲翻本,借高利贷续赌之,仍告罄。

逼债者扬言,若不还债,剁其双手双足以惩之。

岳午大骇,速求泥人常。

不意作坊大门紧闭,拒不接见,其食闭门羹而归。

苦也!

岳午知逼债者心狠手辣,难逃此劫。

情急之下,其又至岳王庙,连续敲下神像中指与无名指,内有二者名:南城陈羽郎中,西城孙殿掌柜。

岳午速求二人助之,二人当年危急之时,皆曾受其父恩施。

二人连凑带借,勉强凑够高利贷之款,交至岳午。

二人无奈曰:“吾等如今已尽全力矣,若以后再生事,吾等确无能为力救之。”

还齐高利贷后,岳午怀中只剩几文铜钱,日后如何度之?

其一不做,二不休,敲下神像最后一小指。

内有纸条所示:四根指头皆用过,只剩巫山罗三彪。

罗三彪乃巫山匪首,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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