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夫无能为力，今天就当没来过吧！”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不知名的虚空飘渺响起，在孤寂的夜空里回荡，落进山顶两人的耳中。

“不！

你不能这样！

凤霄！

霄长老！

霄爷爷！

凤君求你了！

救我一命啊！”听见这话的凤君，彻底慌了，放声大喊，歇斯底里，却再也无人应答。

察觉到敌人离开，没有了威胁的琅琊戟，威压瞬间消失不见，回归了往日的平平无奇，夜阳收起黑色长戟，真正放下了心，又迈步走向凤君，恢复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脸。

“可惜了，凤君少主众叛亲离，连冰凤族的长老，也不想管你了。

我也不问你遗言了，早死早超生！

不对，你成为妖圣，应该超不了生，不过，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不！

不要！

不要杀我！

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殿下大发慈悲！

我愿意奉殿下为主，让你种下灵魂禁制！

只求殿下放我一条狗命！”

最大的倚仗离他而去，此时的凤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狂傲，看着夜阳漫步走来，勉强支撑着身体，往后边一步步挪动，满脸惊恐之色。

夜阳负手而立，摇了摇头，冷笑道：“凤君少主天资横溢，足智多谋，若是留你一命，我寝食难安啊！

天涯路远，我们还是有缘再会吧！”

说着，夜阳悍然出手，凤君目眦尽裂，声嘶力竭：“不要！

你不能杀我！

你来不是要找丹晨吗？

我知道她在哪里……”

“不必了！”一掌落下，直击天灵，两种大成规则爆发，圣境魂力侵蚀，凤君七窍流血，脑袋就像成熟的西瓜，啪嗒碎成了几大块，脑浆迸裂。

灵台位置的小小圣台，也在瞬间被绞成了碎片，凤君彻底身死道消，无头尸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汩汩喷涌的鲜血，顺着脖子流淌，染红了地面。

“呼……”夜阳卸下浑身防备，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没有丝毫姿态，从昨天上午，打到今天凌晨，连续战斗了八个时辰，他的精力消耗巨大，此时终于能放松了。

子时，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夜阳收心，盘坐在山顶，静心调息，消耗的精力和体力，一点点回复，很快，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时间到了丑时。

狂风骤起，一头巨大的双翼黑狼，降落在夜阳身边，浑身鲜血淋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嘴里叼着一截胳膊，气息孱弱，身受重伤，却精神振奋，十分活泼。

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从脊背贯穿腹部，双翼黑狼没有在意，把嘴里那只妖尊胳膊，放在夜阳的身前，在他身上蹭了又蹭，擦得他满身是血，邀功似的摇摆长尾。

“那家伙被你干掉了？”夜阳抱着他的脑袋拍了拍，生命规则从掌心释放，很快蔓延到黑狼全身，遍布全身的伤口缓缓愈合，黑狼惬意的趴在地上，闭起了双眼。

听到夜阳的询问，双翼黑狼展了展翅膀，却没有睁开双眼，只是传过来一道意识，非常微弱：“没……没有……他打不过我……跑……跑了……我没追上……”

夜阳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抱着黑狼的脑袋不撒手，比战胜凤君还要兴奋，惊喜道：“你能够通感了？”

“可以……血脉狂野……战力全开……”夜阳只听到模糊几个字，脆弱的意识流戛然而止，双翼黑狼睁开眼睛，摇了摇脑袋，又闭合了，靠着夜阳躺下。

夜阳能够清楚感知到，血脉狂野时限到达，双翼黑狼气息迅速衰弱，从五品中阶跌回初阶，最后停留在初入五阶的层次，庞大的身躯急速缩小，变回只有尺长的小狼崽。

一枚青色灵果出现在手里，散发浓郁的生命气息，怀里的小狼鼻子抽了抽，张开嘴，几口就把圣果吞下，陷入了深层次睡眠，夜阳摸摸他的脑袋，继续灌注生命妖元。

……

不知名的虚空深处，星河璀璨，辰光朦胧，一个凶神恶煞的魁梧壮汉，把目光从夜阳身上收回，肌肉壮硕的手臂里，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白袍老者。

“天妖皇朝冰凤族的天罡长老，竟然不顾身份，想要对我地妖皇子出手，呵呵，此时没这么容易罢休！”魁梧壮汉冷哼一声，眉心走出一头庞大的凶恶黑虎。

黑虎体型迅速缩小，很快成了寻常大小，化作一个黝黑的汉子，与魁梧壮汉一模一样，魁梧壮汉吩咐道：“你替我守着皇子，俺去去就回！”

“是！”黝黑汉子呆滞回道，魁梧壮汉点了点头，拎着白袍老者，大步流星，朝着烈焰岛方向前进，一息百里，很快消失在梦幻的虚空中。

黝黑汉子顶替他的位置，目不转睛盯着山顶的夜阳，没隔多久，突然耳朵动了动，视线转移，望向了远处的云海，一个黑影偷偷摸摸，潜藏了身形，朝孤岛缓缓靠近。

下一刻，黝黑汉子消失不见，紧接着，孤岛外的黑影也消失不见，再下一刻，黝黑汉子又回到来的地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是盯着夜阳……

……

一夜未眠，夜阳一边调息修养，一边给小狼灌注元气，等到卯时云起，晨光熹微，天地之间逐渐清朗，他自己回复了全盛，小狼的大部分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

只是贯穿腹部的窟窿，才开始缓慢的愈合，妖尊的伤害确实可怖，残留的大圆满规则，只能长时间水磨清除，配合各种天材地宝，也需要调养半个月，才能基本痊愈。

朝阳从云海边缘露头，丝丝缕缕晨曦划破云雾，夜阳起身伸了个懒腰，惊醒了怀里的小狼，小狼朦朦胧胧清醒，小爪子擦着眼睛，也跟着伸展四肢。

面对着初升的朝阳，满天曦光弥漫，两者同时运转紫气东来，夜阳餐霞饮露，施展鸿蒙炼体术，一招一式，浑然天成，小狼也跟着抬起前爪，吞云吐雾。

紫气东来是正统的气修之法，传承古老，源远流长，鸿蒙炼体术则是纯粹的体修，在元修没有诞生的时候，是世间最普遍的基础修炼方法。

两者本来没有任何联系，直到一代战主横空出世，改进了鸿蒙炼体术，又修炼了紫气东来，才发现改进后的两种法诀，修炼起来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枫老不知何许人也，连名字都不清楚，只记得个代号，但他传授的两部法诀，让夜阳修炼至今，获益无穷，还远远没有开发出全部的潜力。

紫气东来内息悠长，能在战斗中恢复体力，大大提升持续战斗能力，也能促进体内元气流转，提高元气的运行速度，缩短施展术法的时间。

鸿蒙炼体术能强身健体，全面提升肉体综合质量，速度较慢，但胜在属性温和，不会留下任何暗伤，也能配合施展体术，很大程度增强近战实力。

只是，两部法诀越修炼到后边，进境越发艰难，紫气东来第三阶段，夜阳修炼了八十余载，银色雾气中，仅有两成转化成蓝色，想要完全转化，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至于鸿蒙炼体术，也临近了大成境界，触摸到大成屏障，可就是这个屏障，让他苦修了十多年，还是没有突破的征兆，无法寸进，陷入了瓶颈。

昨天两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他感到了久违的境界触动，夜阳心头隐隐有种尝试，只是想要付诸实践，需要好好的谋划，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巳时，日上三竿，光照云海，天地之间彻底清明，夜阳修炼了两个时辰，浑身散发腾腾热气，浓郁的银雾几乎淹没身形，他受益良多。

夜阳收了功，带着小狼，寻了处溪流，把身上的汗水血水清洗干净，换了身干净整洁的青衣，轻轻越过凤君僵硬的尸骸，顺着山路走下山去。

山下等候的胡妙妙，从虚弱中恢复过来，一直守在进山的入口，她看不到夜阳和凤君的战斗，也不敢擅自靠近感应，但是昨晚凤霄降临的气息，却覆盖了整座岛。

气息笼罩岛屿的片刻，胡妙妙气都不敢喘，深知那等人物的厉害，等到气息完全消散，才敢四处行动，有那等人物在，胜出是必然的事。

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究竟是站在哪边的，她的族人在冰凤族，她却被夜阳种下灵魂禁制，谁输谁赢，对她来说，似乎都没有区别。

战斗的动静，在昨晚就停止了，却始终没人下山，她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整晚都盯着山上，不敢入睡，更不敢私自逃离，无论是谁胜出，她都要继续卑躬屈膝。

貌美如花的胡妙妙，美眸紧紧盯着山道，眼眶有些微微红肿，似乎是偷偷自己哭过，看起来楚楚可怜，沉重的目光，直到看见山顶走下的夜阳，也没有改变。

“恭喜殿下大胜归来！”胡妙妙脸色不变，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对着夜阳款款施礼。

夜阳抱着小狼，望着胡妙妙走来，笑了笑，道：“凤君已死，冰凤族迟早察觉，狸猫族寄人篱下，胡仙子打算何去何从？”

“仙子不敢当，殿下直呼奴婢名字便可。”胡妙妙轻声开口，在昨天夜里，就已想出了答案，回道：“奴婢的去留，全凭殿下安排，只求殿下能保狸猫族传承。”

夜阳也没有意外，一切尽在掌握，他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胡妙妙：“我只交代你一件事，把这封书信送到烈焰岛皇城，交给天妖长公主殿下。”

胡妙妙玉手接过信封，却愣了愣，苦笑摇头道：“殿下实在抬举奴婢了，奴婢的身份地位，无法取信于人，只怕连皇城都进不去，怎么交给长公主？”

夜阳也愣了愣，却是自己想多了，胡妙妙不同于他，皇城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认真想了想，他当场拿出笔墨，又写了一封信，装好递给胡妙妙。

“悬空域中部的财运岛，那里的天妖商会里边，有个朱雀族常驻长老，名为朱棣，你把信交给他，他自会领你去见长公主。”办法是给了，怎么实行，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奴婢必定不辱使命。”胡妙妙接过了信函，把两封信贴身揣好，这才点了点头，又看见夜阳取出两个玉瓶递给了她，疑问道：“这是？”

“黑色的是辟魂丹，就是你们服用的那种，下等品质，只有三天的灵魂免疫效果，静养期长达百年，功效不高，价值不低，你看着处理。”

夜阳轻飘飘几句话，让胡妙妙花颜失色，十年修养的辟魂丹，只是耽误了几年的修炼，并不是什么大碍，可长达百年的修养时间，和直接毁掉前程，没什么两样。

“另一个瓶子里的是养魂丹，可以修补灵魂暗伤，一共十五颗，每七天服用一颗，能把百年修养缩短到十年，期间虽然意识受损，修炼什么的却不成问题。”

夜阳后边的几句话，让胡妙妙激动的情绪，又迅速平稳了下来，玉手紧紧攥着玉瓶，低着脑袋，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我。”夜阳咧嘴，平静道：“我只是怕你途中副作用爆发，影响了我交代的任务，至于完成任务之后，何去何从，狸猫族怎么处理，你问长公主就行了。”

“啊？”最后一句话，让胡妙妙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阳笑了笑：“说起来，狸猫族虽是叛徒，但在战争中后期，有过不少功劳，只是最后见风使舵，错判了形式。

不过，战争就是战争，容不得犯错。”

“不管你有多少贡献，只要站错了队伍，就必须付出代价。

狸猫族族灭人亡，付出了惨重代价，至于传承断绝与否，全看你自己的表现。”

“天妖长公主愿意作保，那天妖皇朝、地妖皇朝，都没有任何意见，天妖长公主说不愿保，天塌下来也不管用！”夜阳给了一个眼神，让她慢慢体会。

“遵命！”胡妙妙款款行礼，满心欢喜，夜阳给出了一条路，具体怎么走，就看她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讨天妖长公主开心。

“嗯。”语罢，夜阳不再逗留，抱着小狼，乘上六翼飞舟，往西方疾驰，胡妙妙则挥动羽翼，往东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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