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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上潮来浪薄天-5(1/2)

谣言就像一条河流,其起源处极狭窄,而下有越来越宽阔。

苏宁念叨着博恩的这句名言,翻身上马启程返回冀县。

在这之前,姜冏和张昶已经大体介绍了情况,苏宁已经知道自己遭遇了古代的信任危机。

在路上,他制定了一个反击策略,并将之告诉了其余四人。

其中自然包括如何“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但苏宁只是一带而过,毕竟那是第二个步骤。

他们现在的重点,是如何让事件中的几个受害人满意。

刚刚穿过城门洞不久,他们一行人就印了众人的注意。

作为这几天的舆论焦点,苏宁坦然的迎接着他们的目光。

然而,那只是表情上的功夫,没有人会知道他内心的酸楚。

他不是个聋子,自然听得到那些闲言碎语。

“那可是刺史的高足,谁敢的罪啊?”

“哎,可怜的夏姑娘……他父亲刚刚去世,弟弟又因为他……”

这一声声叹息,一声声不平,如同无形的利剑一般扎进了苏宁的心房。

他宁可被唾骂,宁可被审判,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声声叹息。

两世加起来一个甲子的岁月,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良知拷问!

自己竟然成了狗仗人势的权贵子弟,竟然成了自己年轻时最厌恶的那种人。

真是笑话!

讽刺!

他所受的教育,限制了他的脸皮厚度,面对这样的场景,倔强的平静不可能长久维持。

慢慢地,他的心防开始出现裂痕,坐在马背上的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

身后的皇甫嵩率先发现端倪,新到这个年轻的孩子本不该面对宋家这样强横的对手。

但很快,皇甫嵩的眼神就浮现出一丝惊异。

苏宁的身形经忽然变得稳如泰山,当他细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后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

那是杨大眼的手。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这一句话,就让苏宁觉得,一股来自三百年后的杀伐果决扑面而来。

说起来,这位杨大眼也是凉州本地人。

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风沙雕刻出来的狠厉。

苏宁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笑着质问自己:上辈子三十多年象牙塔的生活,让自己躲过了太多的是非坎坷。

这一辈子,三国的朔风可没有学校的围墙来阻挡。

他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握紧了缰绳,口中一声清脆呼喝,就换来骏马一声嘶鸣,继而马蹄腾空而起,闪电般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原本还指指点点的沿街百姓,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愣怔。

其中甚至还有人称赞一声:“好俊的骑术!”

杨大眼却从那个方向丢去一瞥,而后拔腿就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主公,夹紧马腹,别掉下来了!”

身后的皇甫嵩哈哈一笑,继而扬起马鞭,纵马狂奔,同时也学着杨大眼的样子,像刚才那个没有鉴赏能力的家伙丢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姜冏在旁轻笑:“我就说嘛,有朋兄前几日还不会骑马,怎么这几天就敢在街上横冲直撞了?

原来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姜叙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为马匹而生。

有朋的骑术,可不是徒有其表,而是无师自通。”

姜冏愕然看向姜叙,自家大哥怎么比自己还推崇苏宁?

真是奇怪。

姜叙却懒得理他,轻喝一声就带着弟弟纵马追去,只留下刚才那个喝彩的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一旁摆摊大叔笑问道:“先生不是我凉州人吧。

我凉州人可不会在骑术上看走眼。

别看那位苏公子纵马疾驰,但他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在紧绷着。

没从马上掉下来,那是他天生神力,将自己硬生生箍在了马身上。

若是换了别人用这个方法,早就被颠散骨架子了。”

“如此说来,好的骑术应该做到人马合一。

马匹跃动的时候,人也要相应的跃动。”

“唉这么说就对了。”

“多谢老丈教诲。”年轻书生拱手一礼,续道,“有一事想要麻烦老丈,不知这刺史府坐落在何处?”

老丈一愣:“你要拜见刺史大人?”

“是的,在下来自河东,名唤卫觊,此次前来凉州,乃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想要和刺史大人好友之女定下婚约。”

那老丈一听就明白了:“你们是想让刺史大人做媒是吧。”

“正是。”

一旁一个老婆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家,就想让刺史大人做媒?

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卫觊闻言一阵尴尬,却不料刚才说话的老丈怒吼一声训斥道:“乡野泼妇知道什么?

河东卫家,那可是卫大将军的后裔!

你给老子把嘴闭上!”

转过头去老丈就换上一副笑脸,对卫觊说道:“先生且随我来,我带你去刺史府。”

“多谢老丈!”

……

“多谢老丈!”苏宁对着医馆里的老大夫说道,“这小伙子的伤势,乃是在下的过失,连累老先生操劳多日,在下真是罪过。”

这位大夫显然是个有脾气的人物,对于苏宁谦恭的态度,他不但不予理会,反而批评道:“第一,在下今年只有三十六岁,只是人长得老成,可当不起你那老先生的称呼。

第二,救死扶伤乃是我辈医者只使命,既不用你写感谢不用你愧疚。

你要是心中过意不去,何不去向那位小哥道歉?”

周围就医的百姓听闻此言,纷纷为大夫喝彩,继而又齐声讨伐苏宁:“你个狗仗人势的纨绔,还知道过来道歉啊。”

“是不是你那做刺史的老师,知道你连累了他的清誉,所以让你来道歉啊?”

“看你这副不情不愿样子,就知道你没有悔改的诚意?”

苏宁听到这里,已经是火冒三丈。

他厉声质问道:“悔改?

我为何要悔改?

我犯了何错?”

众人闻言皆是大怒,其中一人排众而出,厉声喝道:“你先是害死这位小哥的父亲,又害得他本人重伤不起。

难道不许悔改吗?”

苏宁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身后姜叙说道:“这是污蔑!”

众人不料还有人替这个纨绔说话,尽皆用愤恨的眼光看了过去,却见姜叙迎风而立毫无畏惧,吭声说道:“当日我和他父亲同时被梁兴劫持。

是这位苏兄弟把我们救了出来!

你怎么能说是他害死了夏平兄弟呢?”

“这……”众人一时无语,稍后有人质疑道,“你说的话可信吗?”

“如何不可信?

当天参与营救的上千名士兵都可以作证,岂会有假?”

一旁的皇甫嵩帮腔道:“本官北地太守皇甫嵩,便可以为此作证!

夏平之死,一是因为被梁兴劫持,二是因为被苏双那个白痴连累。

这才被侯成暗中射死!”

说到侯成,夏冰坐不住了,她站在弟弟身旁,质问道:“这个侯成杀人当死,他苏宁不但不把他送官法办,还推荐他到护羌校尉军中任职。

这是明显的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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