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一见便知！”

领着众人到了那东城墙。

没费什么功夫，杜尔很快打开了数日前她藏身的洞口。

“这么大？

？”荣华没有叫出来，只是一瞬间眉毛便锁在一起，而他身后跟着的议事官员却已经是惊叫出声。

“大？”杜尔不信地转过头确认，“当日小得很呢，只够我侧身站着，若不是这样，我哪里可能多踩了那一脚——”声音截然而止，杜尔身前的，是一个足有两三个壮汉可以并行通过的大洞，从另一端可以隐约看见有光隐隐渗进来——竟然是快把极厚的城墙穿透了。

“你说，有好几个？”师傅一脸凝重地像杜尔确认。

“是，是有好几个——等一下。”杜尔不信邪地将身子探进去半个，试了试——当日那一踏就破的土层此刻却是极为厚重。

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

杜尔手指不由地敲敲图层，却摸到了一小段极为短小的衣服碎料——是她掉下去当日穿的衣服！

那这便是当日那个狭窄的洞口无疑了！

那那那这个洞，自己会变大？

？

想起自己感应到的那几个洞。

杜尔感觉有些不好。

“急到这个份上了，姑娘还是快些看看别的吧！”荣华身后的官员催了起来。

杜尔起身，循着她之前发现的那几个方向找去，不多时，又找到几个洞。

师傅的终于皱紧了眉头。

“见过老师傅，诸位大人，杜姑娘。”一道声音插进来。

杜尔循声望去，却是一个人也无。

“劳烦杜姑娘低头，在下在此。”杜尔一低头，才看到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男人，随身带了把比他还大的锤子，见了杜尔看过来，半点没有修囧，从容不迫地行了礼。

也怪不得杜尔没有看见他，他弯下腰去的时候，杜尔近乎看不见他的身子。

荣华在旁边解释到，“杜姑娘，这是城内专门负责建造的主管，墨白。

他对于建造方面的事情非常在行。”

待两人认识了之后，荣华也不耽误，直接问道，“墨白，依你之见，若要把这些洞修缮如初，得要多久时间？”

杜尔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这是机关，不是说能够简单地修起来的。

墨白来回快速走了一遍，斟酌到，“以这种受损程度，平常时候，日夜赶工，怕是也要一月有余。

何况——”

“何况此刻城中戒严，不能从守军中抽调人手......城中余下的人又多是老弱......”荣华直接接了过去，这方面，他每日过问好几遍，早已烂熟于心。

墨白见此不多说，复又回去看那几个洞口。

杜尔见此，动动嘴，还是又说出了一个坏消息，“这城墙中的洞，不止这些，这些还只是最表层的，再深一点的，恐怕我要再认真地筛一遍......而且最要紧的是——”

“老师傅，这洞恐怕不是填上就行的。”墨白似乎发现了什么，激动地冲上来打断杜尔的话——“若是我感觉不错，这洞是有人运用机关之术留下的。

那留下的机关便似根源一般，此根不除，填了，也无益啊！”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以至于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那墨白身上。

墨白见此也解释道，“这个，在下也只是粗通而已，真正懂的是在下的师傅的师傅，只是师傅不理俗事多年，所以......”所以你们也未曾听得他老人家的名号。

“确实是。”至此，师傅也忍不住下了场，虽说先前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洞，但是杜尔找出打开后去查探一番却不是什么难事。

“那可能解？”荣华看着面色凝重的三个人，忙催促道。

随后瞧见三人的面色，不由地自己打了自己一下，还用说吗？

难！

“兽潮将至......”

”可若修并无什么把握......”

”而且修的话.....这种程度的大洞，必是要把城墙破开.....”

“白日一切正常，瞒不过......况且还要百姓帮着出力......”

“不修的话......照这个情况下去，城破是一定的......”

“此言差矣，那兽潮可是还没来呢......保不齐今年就不来了......”

“就是......机关一道，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它自己就好了......”

一时间众说纷纷，荣华与师傅交换一个眼神，遣退了左右，又叮嘱杜尔好好休息，回到议事堂商量。

好在事出重大，荣华和老师傅带的都是心腹之人，倒不担心走漏消息。

杜尔心下一番盘算，现在眼前不过两条路，一条是修，修的话就要明白这机关是怎么运行的，同时还要有那个时间和人力......另一条是不修，可是......不修的话，兽潮一来，城门哪里那么简单自己好了，说不准那十二年一轮的就是这么来的！

这，两条，都是死路。

不由叹一口气，蹲在洞面前继续思索起来。

忽然感觉周身一冷，杜尔不由打了个寒颤，皱皱眉，赶忙移到阳光下，却觉得愈发冷起来。

似乎......和被顾长天盯着有些相像。

杜尔眨眨眼，轻功一提，奔上了城墙。

一头银发凌空飞舞，眉见一点朱砂比那一双寒凉的眸子还耀眼，立在尖尖的帐篷顶端的骷颅头上，动也不动分毫。

此刻一双眼睛正正冷冷朝自己瞪了过来，带着十足的冷意——绕是感觉小命不好，也让杜尔叹了一句“红颜白骨，单单是站在那里也当真是好凄美的一幅画”，不是顾长天是谁？

回过神来，杜尔转身就跑，慌不择路间踩空了下城墙的台阶，几步跌倒地上，头生生撞到了城墙上面，害得杜尔“嘶”了一声。

不过这一撞，杜尔倒也冷静下来，现在四海城正处在备战状态，强如顾长天，也被死死拦在外面，只要不出城，她倒是不用怕的。

不过兽潮到了，这人在外面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不过以那人的身手，恐怕兽潮也会躲着走吧？

等等——躲着走？

又想想城外强大的顾长天以及他身边的侍从......杜尔眼睛一亮。

议事堂处。

师傅坐上首主位，荣华的位子堪堪比师傅矮一点。

此刻二人俱在盘算，却是一片沉默。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上位者眼里，实在要的太多，寻常百姓的悲欢，必要的时候也不得不放弃。

修，修不成，劳民伤财，百姓可不管难度，没修好就是没修好，就是无能。

不修，兽潮挡不住，百姓可不管多难发现，到时候也一定要闹将起来。

经过兽潮的四海城，绕是庞然大物，也得要一二年修生养息，况且那时候升云会一开，又是一番折腾，又带走一次人才。

哪里禁得住。

可是没有时间犹豫了，修，还是不修？

“老师傅，不若我们——”

“荣华，不若——”

一时间一老一少相坐沉默，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到对方眼中对于现状的无力，同时发现对方也无半点办法，想说的也都是说过的，想要硬着头皮上的方案，又齐齐闭了嘴。

“不若我们就不修罢！”外面有一道声音含笑插来。

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杜尔姑娘，且等在下去通报一下”的声音。

来的人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摸样，头发打绺，衣衫破旧，可见并没有好好休息。

一时间荣华就皱了眉，老师傅也开口道，“你这孩子，不是叫你去好好休息吗？

怎么又跑了来？

这些事情自有我们操心，你且在后面就好。”

荣华见老师傅开了口，不再说话，也是一脸不赞同。

老师傅知道杜尔也修不了之后，直接将杜尔打发去休息，其中有疼爱杜尔的意思，也是觉得杜尔不过一个年轻孩子，虽然通些机关术，但是其他的却于事无补。

见到杜尔过来，到此时还没休息，不由地有些生气。

杜尔见此叹口气，道，“城主曾助小尔一次，又待小尔极好，现在四海城有难，于情于理，小尔都不该袖手旁观。”偷偷瞄了眼师傅的脸色，发现师傅的脸色好了些，杜尔松了口气，继续道，“何况，若是师傅和荣华公子有办法的话，早就去安排了不是？

还不如听听小尔的方法，就算不能全用，说不准也歪打正着，有所启发不是吗？”

见得师傅的脸色更好，荣华的眉也松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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