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身败名裂又如何?(2/3)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一时忘记了反应。
然后——
外面站在雨里的祁文晏,却缓缓的仰起头,迎着漫天大雨,他笑容泛滥的无声嗤笑起来。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但祁欢看见了。
他看着那男人放肆绽放起来的笑容,那张本就风华绝代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表情癫狂的居然有些妖异的狷狂。
然后,他一声不响的径直转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悄然无声的一步步走了。
院子里被清场,一个下人也没有。
他兀自开了门。
“三爷?”院外的几个守卫大惊失色,见他一身狼狈的模样,又没见其他人出来,下意识就迎上来阻拦。
却还不等他们动手,祁文晏已经动作迅捷,如包子扑食一般,一脚踹飞一个侍卫的同时,五指猛然扣住另一人的脖子,直接将人卡到了门框上。
祁欢看得胆战心惊,只以为他将要扭断那人的脖子,吓得瞬间有些白了脸。
但是千钧一发,祁文晏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了。
也不知他心里确切是怎么想的……
下一刻,他却只抬起一记利落的手刀,将人砍翻在地。
这事情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四个守门的护卫就生死不明的被他掀翻了两个。
另外两个直接吓得不敢上前,本能的后退。
他便旁若无人的继续出门走了。
屋子里,祁文景夫妻还在剑拔弩张的和祁正钰对峙。
祁文景着实是被他这老爹连续伤得不轻,早上那会儿还想着尽量做孝顺儿子,这会儿也筋疲力竭,无所谓道:“父亲对我不满,是要掳我的继承权还是想动家法,都请您上禀朝廷,随意处置吧。”
事到如今,他确实也无所谓了。
祁正钰不过就是为了这个侯府的爵位,再加上贪图杨氏手里的产业而已。
杨氏的产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自己这父亲同流合污去谋算的。
再至于这个爵位——
对方愿意怎么折腾都随意!
可是,这话出口也无异于当面叫板。
因为人人都知道,得了朝廷许可钦定的爵位继承人,不死不伤不犯大逆不道的重罪,就是轻易动不得的。
祁正钰两眼冒火,还要继续发作。
祁欢也看烦了他这倚老卖老的混蛋样,适时出言提醒:“三叔走了,这场戏里他才是正角儿吧?
你们要不要把他绑回来再接着掰扯?”
几人不免齐齐一惊,不约而同朝院子里看去。
果然就看院门大开,门边歪倒了一个护卫,大门外的水洼里还一个,另外两个则是面面相觑,傻子似的。
祁文晏——
已然不知所踪。
祁文景呼吸一滞,连忙抬脚就要去追。
临时想起了什么,又是面上一窘,有些心虚的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杨氏。
杨氏仿佛是没脾气的,直接递了个眼色给他:“你去吧。”
她越是这样,祁文景就仿佛越是无地自容。
但他着实是对祁文晏很不放心,当即也便顾不得其他,一撩袍角,快步冲进雨幕,追了出去。
祁正钰脸上颜色一时铁青,又一直涨红,气得来来回回的变换。
杨氏冷笑的看着他:“世子爷人不在,老侯爷还在我这滞留,怕是不合适的吧?”
她而已不顾什么言辞,开口就又刺了祁正钰一下。
只要她的态度坚决,对祁文景“不离不弃”,祁正钰就拿着他们毫无办法。
这一场折腾下来——
似乎是除了刺激并且彻底得罪了祁文晏,他就再没得任何其他的好处。
又是一场白折腾!
他恨恨瞪了杨氏一眼,顺带着也没往捎带上祁欢,然后便是甩袖,愤然而去。
杨氏没再管他,紧跟着已经柔和了面色,替女儿理了理鬓边被雨水濡湿的碎发,温声道:“又吓着你了吧?”
吓着倒是没有,但确实受到的冲击不小。
祁欢摇了摇头,看见空荡荡的院子,又不免紧张了一下:“云姑姑……”
“哦,她没事。”杨氏笑了笑,瞥了眼厢房方向。
祁欢于是就懂了。
她知道杨氏这里现在也需要安慰,但心里却更记挂祁文晏,就咬咬牙道:“我去看看父亲,看三叔走了没,给他送把伞。”
杨氏多少能明白她的心思,只微笑颔首:“好。”
祁正钰和祁文景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打了伞,可是走的匆忙,都谁也没顾上。
祁欢于是捡起门边自己的伞,又顺便多拿了一把,这才跑了出去。
杨氏也从门边捡了把伞,自行过去开了厢房门,把关在里面的云娘子等人都放了出来。
这会儿的雨势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凶猛,祁欢撑着伞一路找出栖霞园,然后在园子门口就看远处的回廊上祁文景已经将祁文晏拦下了。
本来经过这么大的一场诬陷风波,大家心里应该都不平静,可是瞧着他二人却都是全没激动的样子,正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祁欢收了伞,慢慢走过去。
祁文晏刚淋了半天雨,他虽是身体好,不惧寒,但是在雨中站得久了,面上也呈现出几分苍白的脆弱。
祁文景声音低迷又透着明显的紧张,在试图安抚他,并且解释:“你别往心里去,今日这事儿……是我连累了你,叫你受了迁怒……”
“是迁怒吗?
这些年里,他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整治我吗?”祁文晏的脸上,竟是鲜见的没了一贯的意气风华和运筹帷幄。
他像是个受尽委屈又愤愤不平的大孩子,神情悲愤之中又带着浓浓的嘲讽。
祁文景张了张嘴,话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讷讷的道:“以后会好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
是等他死吗?”祁文晏远比他要直白大胆许多。
说着,眼中甚至迸射出强大的怨念和仇恨来。
但是,他又分明是在竭尽所能的压抑情绪,不叫自己彻底爆发出来。
他看着祁文景,看着这个一直竭尽所能在给予他庇护的兄长,有些话,压抑太久了,本来也不想说,但总也忍不住的悲从中来:“兄长,我从小到大,你都是这般劝慰我的。
你叫我不要想的太多,不要顾虑太多,你跟我说,以后这一切都会好的。
我曾经愿意相信的,不,即使我从没信过,可我也愿意一直假装相信你的话。
我凡事不与他计较,我假装看不到他的虚伪与薄凉,阴暗与狠毒,我也不想叫你为难。
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知道,要不是因为他,我母亲不会颠沛流离,吃那么多年的苦,最后更是早早的丢了性命。
兄长,你知道吗?
若不是因为你,我曾经有无数次都想直接动手杀了他的!”
他此时还是在尽力克制情绪,仿佛不想在祁文景面前暴露的太多。
他知道,他这兄长是希望他成为怎样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在竭尽所能的去做。
不,他其实是做不到的。
因为存在于骨子里的愤怒和仇恨,他根本无法摒弃,他甚至是在当年见到祁正钰的第一眼时就想给他一刀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忍耐了下来。
做不了一个宽和大度的人,他就用演的,用淡漠来掩饰那些仇恨和不平。
就因为他这兄长希望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他太清楚,祁文景为了保全他所付出的代价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至少祁正钰即使对他不满意,不会失望厌弃到如此地步。
他这兄长,在骨子里就不是个多么强大和有主见的人,可唯独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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