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谁给你下的毒么？”苏城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问道。

“下毒？”苏牧咽下糕点，一脸茫然的看着苏城。

“看来你也不知道啊。”苏城轻轻一挥手，身旁伺候的侍女蹲身告退。

“小弟，你昏睡四天不醒，这是中了散魄散之毒。

散魄散，是江湖中非常阴损的毒药，服下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陷入昏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唤醒，如活死人一般，直到十日之后被生生饿死。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我已派人前往寻找北地神医张华子，原本张华子明日才到，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醒来了，真是祖宗保佑啊。

得，您还是先别感谢祖宗了，其实已经被饿死了……

“但据我所知，中了散魄散之后还没有不经救治而自行醒来的先例，你是怎么苏醒的？”苏城好奇的问道。

“大哥，我这不是中了散魄散么？

我怎么知道？”

“哦，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大哥，问题是，我是怎么中毒的？

王府守卫森严，寻常人要下毒也不容易吧？”

“你中毒前去视察三军，可有与陌生人接触？”

苏牧眉头微微皱起，低头沉思。

“我在三天前替你巡视三军训练状况，发放军饷而后就直接回王府了，中间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啊？”苏牧仔细回忆起昏迷前的经历，确实没什么怀疑对象。

“那么下毒者只有三个地方了，第一藏身于军中，第二藏身于侍卫之中，第三藏身于王府之中。

但这几天我将王府和侍卫排查了好多遍，始终没有找到可疑奸细。

唉，小弟啊，你还是听大哥一声劝吧，习武吧。

习武不仅仅是用来杀伐斗狠，强身健体也是挺好的。

大哥不求你在武学之道能有所成，但至少也应该练得自保的能力吧？

习武之人血气翻腾气血旺盛，达到先天之境更是百病不侵。

倘若你身怀武功，也就不至于连被谁暗算何时被暗算都不知道了。”

苏牧一口一口吃着糕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咦？

小弟，你答应了？”苏城满脸震惊的看着苏牧惊呼道。

“这次差点丧命让我确实看开了一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若连一个习武都容不了，如何能容下这个天下？

以前是我狭隘了，只顾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读书读的是道理，是智慧，而非书本身。

否则纵然读书破万卷，也不过是个腐儒而已……”

这番话倒不是苏牧想装逼，而是有感而发而已。

读取苏牧以前的记忆，怎么说呢？

年纪轻轻却木讷的有些过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爱读书也是好事，至少能开明智，了是非道理。

但前身这个读书让苏牧有种废宅的感觉，他读书不是为了获取知识，而是成谜于读书。

读书使我快乐，读书使我无法自拔。

在苏牧看来，前身就是个读书读傻的人，一天到晚要么宅在书房，要么宅在院子里。

若不是苏城实在看不过去让前身没事出门走两步，苏牧都要怀疑前身会不会直接长在椅子上。

苏牧没有想到，他只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竟然给苏城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

苏城一把抓住苏牧的衣袖，“小弟，你终于开窍了啊……自从爹阵亡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大哥晚上经常梦到咱爹，爹在怪我，怪我没有把你教好……

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怎么才好，说你你不听，给你院子里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么多娇滴滴的姑娘放你院子里你连她们手指都不动一下。

你只爱读书，除了读书不关心任何东西。

我一直在想啊，再这么下去，大哥将来要下去见了爹，会不会被爹打死？”

“大哥，你说笑了，爹不会的。”

“爹走的时候你还小，你没见过爹揍我的时候下手多狠？”

“大哥，你都下去见爹了，还能被打死么？”

“……”

苏城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丢人了啊，还是得读书。

“大哥，不说笑，那个给我下毒的没有找到，放在那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啥叫定时炸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隐患我们不得不防。”

“我也知道，只是这奸细藏得太深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排查可疑之人。”

“既然无法找出奸细，那就选出绝对可靠的。

尤其是王府内院之中，务必要保证安全。”

“这你放心，能被大哥留在内院的都是忠心耿耿的。”

“大哥，你是怎么判定的？”

“身家清白，行规蹈矩。

无论作风还是人品，都是受大家相信的。

跟随王府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之类。”

“就这？

没个标准的么？”

“标准？

什么标准？”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被你打败的表情，“第一条，身家清白，必须祖上三代都服务于燕王府，且祖上三代都兢兢业业心向王府的才能留在内院。

其次，家中直系亲属，未有被王府罚处，绝对不会对王府怀恨在心的。

再者，无结交不良友人，无不良嗜好，老实本分者。

符合这三条的，留在内院。

其余的，在找到奸细之前一律留在外院不得踏足内院一步。

这个奸细不好找，但也不能不找。

就以外松内紧的方式，逐个排查我中毒前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就算当时没有什么嫌疑，但后续也应该暗中观察。

奸细能装一时，不信他能装一世。

还有，调查谁要刺杀与我，我死了对谁有好处。”

苏城深深的看着苏牧，心中早已翻涌，这一番布置，粗中有细，轻重分明，看似粗犷却又严丝合缝。

这几条真的是苏牧在这短短时间里想出来的？

“大哥，你怎么了？”苏牧看到苏城似乎神游四海发起了呆，当即有种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感觉，略显不快的唤道。

“啊？

小弟，想不到你这次大难不死之后竟然变得如此才思敏捷，你所说的竟然如此缜密真是让大哥我……大哥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行，就按照你说的章程去办。

这个奸细不把他找出来，大哥我也如鲠在喉，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只是暗算我对谁有好处，大哥可有怀疑？”

“这……”苏城有些迟疑起来，“你虽然是我弟弟，但你平时只待在王府，从不与人结怨结仇。

也不参与王府管事，手中既无政权也无兵权，杀你对谁有好处，为兄我实在想不起来。

就算有人要动我燕王府，那也应该对我下手才是，断然不会动到你的头上。

可非要说对谁有好处，为兄想来想去要么是朝廷，要么是北荒蛮族。

燕王府手握重兵，镇守大渝门户，朝中多次有奸逆馋臣进言说我燕王府佣兵自重。

哼！

若非我十五万燕王军，大渝岂能坐享百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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