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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迎天子入洛 上(1/2)

赵川带着伤病满员的队伍出了水寨,就一路朝着西北进军,这一路走得极为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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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带着亢龙军,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赵川队伍身后,一直保持着不到一里的距离,既不多也不少。

到了夜晚,赵川让邓遐负责扎营,而段思则同样在不足一里地的范围内扎营。

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不解衣,不卸甲,每个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

如果真要做个比喻的话,就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这种贴身监视的战术很猥琐,也很让双方难受。

但赵川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也不能把段思逼得太急了。

万一这厮想不开鱼死网破,那么不仅郗超会死,只怕自己和褚蒜子等人也会死于非命。

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搭上性命,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夜里,斥候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谯郡附近,出现了鲜卑慕容的游骑。

这是前出侦查的斥候,大部队还不知道在哪里,至于意图就更不明白了。

后有虎,前有狼,赵川一时间觉得很方,倒是丁胜镇定自若。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燕国要退兵了,虽然是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退兵,大概是邺城出了什么状况吧。”

丁胜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赵川想到了自己无意间下的一枚闲棋冷子。

难道是高玉那边,东窗事发了么?

想想还真有可能。

赵川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而丁胜则是旁观者清。

北府军主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慕容恪慕容垂兄弟带着燕军主力围攻彭城,这没有几个月,不可能让困兽犹斗的谢石屈服。

再说了,此次慕容垂已经达到目的,攻下徐州只是锦上添花,起不到什么实质性,决定性的作用,见好就收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就像丁胜猜测的那样,这是一支北归的鲜卑军队,至于谁麾下的就不太好说了。

总之,暂时不去招惹他们比较好。

把褚太后她们带回谯县,在那里休整,给伤员一个好点的环境,是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了。

“你手里本钱还是太少,所以没办法应付突发状况。

我猜测你肯定是让大军主力在黄河南岸掠地去了,不然这些鲜卑斥候不可能如此警惕,说不定,他们现在比我们更害怕呢。”

是这样么?

赵川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深不见底”的刀疤脸。

丁胜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有时候,混江湖跟混沙场是一个道理,都是在斗智斗勇,千万不能未战先怯。

你现在这样是最合适的,一旦作出防御骑兵的态势,反而会让对方猜透你的底牌。

要知道,当年董龙下面的赌场,都被我玩了个遍,怎么赌博,你还是在一边学着点比较好。”

丁胜好像很懂兵法的样子?

赵川有些奇怪了,这厮应该没有上过一分钟的战场啊,当然,当护卫除外。

“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刀客,为什么会懂兵法。

其实吧,我就是年轻时看过一些兵书,纸上谈兵的话,没人比得上,当然,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哦,那你还在这装哔?

赵大官人简直是要被这位刀疤脸大侠给吓怕了。

“气壮人胆!

你以为我没有落魄的时候?

你以为我没受过伤?

如果你体力不支的时候遇到强敌,要怎么办?

气势,是很重要的东西。

就像你现在一样,其实是属于一个虚弱期。

嫡系军队和将领不在身边,远离地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但还没到帝都。

只要你现在意外死去,一切都会是泡影。

按说你应该怕,但却不能怕,反而要自信满满,一往无前。

这就是男人的胆气!

谢安缺的也正是这个。”

赵川被丁胜说愣住了,半天都没说话,细细咀嚼对方话语里的精髓,有豁然开朗之感,说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也不为过。

“受教了!”赵川对着丁胜恭敬的行了一礼,没想到对方摆摆手,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说道:“我累了,你也别想我纳头就拜什么的。

我只想当个看客,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中年就想着退休,赵川也不明白丁胜这是什么心态。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一阵春雨一阵暖,昨日下了大雨,今夜明显要暖和一些,夜幕之中,赵川看着远处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猜测那是鲜卑人的斥候。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还是让孟昶带着自己亲卫五十人,准备随时将祸水东引,让段思跟那些鲜卑人死磕去。

只可惜远处的火光一会又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赵川临时的布置也成了无用功。

这些鲜卑人显然也刺激到了几乎到神经衰弱的段思,第二天当赵川让人拔营起寨的时候,段思并未紧紧跟随,而是隔了三四里地,缓缓的跟在后面,阵型也跟着变化了,由突击的鹤翼阵变成了防守的新月阵。

各部之间挨得很紧密,完全就是为了防备骑兵所准备的。

赵川和段思,都是在大军状态很差的情况下,跟不知道是哪一位的慕容燕国将领暗暗斗法。

再次扎营之后,天色渐晚。

对方那骚扰的轻骑也渐渐多了起来,很多已经到了营地附近,弓箭射程以外的地方。

但就像是是打算在牛背上吸血的牛虻一样,那些人一直以试探为主,几骑为一组,散的很开。

赵川这里只有拉辎重的驽马,实在是奈何不得对方。

他和段思两边互相防备,又没有骑兵可以追击,就连前出侦查都做不到,感到十分憋屈。

“对方这位鲜卑主帅,大概是觉得有机可乘,又感觉风险太大,没有迫切性,所以一直都不敢赌一把。

但他晚上肯定会来捣乱的。

你让孟昶带着军中善射的一组人,埋伏起来,撤去所有防卫。

然后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你是不是对方主帅肚子里的蛔虫?

赵川有些无语,不过看到丁胜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派孟昶带了一队人埋伏起来等待天黑。

这两天他一直没有找褚蒜子,更别说是王穆之和他的私生子司马轩了。

赵川的所有精力,都在防备那支可疑的鲜卑军队上面。

现在的情况就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离谯县已经不远,但……段思也好,鲜卑人也好,都是个麻烦事。

夜深了,营地里黑灯瞎火的,只有大营门口点着火把。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过了子时,丑时,寅时……正当哨兵昏昏欲睡之时,奔袭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朝着营门而来。

哨兵中箭身死,骑兵冲入大营如入无人之境!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弓箭的破空声,火折子点燃火把的噗噗声,箭矢入肉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中计了,撤!”

骑兵队伍为首之人大喊一声,随即暗处射来一箭,贯穿他的喉咙,箭矢卡在脖子里出不来。

他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倒地不起,手捂着脖子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袭营的大概连一百骑都不到,领头之人的惨死,个个都看得一清二楚,寒气直接从脊梁骨冒到头顶!

这一次,主帅是让他们来袭营放火的,目的却不是杀人,而是让赵川这些人“炸营”!

一旦炸营,那剩下的就是自相残杀,他们只需要狙击那些试图平静局势的将领就行了。

此番人不仅不能多,而且还得把队伍规模压缩在一个小范围,否则无法达成突然性。

这下可好,首领都死了,对方明显是故意装怂,引而不发,就等着自己来中计呢!

鲜卑军队组织度不够的劣势再度显现出来。

“孟昶,要是溜走一个,军法处置,给我关门放狗!”

黑暗之中就听到赵川一声怒吼,两队披甲的精兵一队堵住营门,将“放哨”的游骑杀死,一队从两侧将轻骑队伍拦腰斩断,弓箭更像是不要钱一样射向骑在马上,目标明显的鲜卑骑手。

一边倒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这一队鲜卑轻骑就像是进入怪兽口中的食物一样,冒了一个泡,一盏茶的功夫,连人带马,全都死于弓箭和披甲精兵的屠戮之下,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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