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往事
瑾熹中毒的事查的很快,果然出自宁婕妤的手笔。
听闻那宁婕妤看到人证物证时,还抵死不认,拼命恶语中伤瑾熹,皇帝大怒之下赐她白绫三尺。
沉鸢知道这些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叹息,虽然宁婕妤为人阴险,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也曾是丰夏国的公主,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叫人唏嘘不已。
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却没想到三日后,望瑜半夜死于湖中,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宫里纷纷传言宁婕妤是被陷害的,来找人索命了。
瑾熹害怕的紧,宣召沉鸢入宫陪伴她几天。
沉鸢到瑾熹的宫殿门前,看到这里一片萧索,甚至阴测测的叫人汗毛倒竖。
她赶紧让毓秀她们好生打扫,大开殿门和窗户,让阳光照进来。
瑾熹比之前又憔悴了几分,想来这几天过的并不好。
“姐姐……”
瑾熹从贵妃榻上起身,一脸的惨淡模样,“妹妹,我好怕……”
沉鸢安抚了她一阵,“姐姐别怕,她那是恶有恶报,姐姐光明磊落,难道还怕她不成?”
瑾熹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沉鸢不解,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瑾熹却又不肯言明,这让沉鸢更加好奇。
瑾熹屏退左右,只问道:“赢相待你如何?”
没想到瑾熹开口问这个,沉鸢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低着头,满脸的幸福样子让人瞧着更知她过得好。
瑾熹又一次叹息,沉鸢被她这样子弄的心神不宁的。
“姐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如此可真是让我……”
“其实我知道,宁婕妤虽然痛恨我,但不至于会害我。”瑾熹幽幽的说出这样的话,让沉鸢吓了一跳,瑾熹继续道:“之所以这么快定她的罪,是因为赢相。”
“公子?”沉鸢细细思索,最近御景和西华联手攻打丰夏,难道他们害怕丰夏借宁婕妤的手在宫里做手脚,所以才迫不及待的除掉她?
“姐姐怎知?”
说道这里,瑾熹面露痛色,“望瑜她……她是撞见了不该见的事,这才……都是我害了她……”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望瑜那天傍晚回来告诉我,她听到夫人身边的人指使宁婕妤的丫头作伪证,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夫人不像是会害我的人,就让望瑜不要声张,没想到最终却害了她,他们一定是要杀人灭口,鸢儿,我怎么办……”
看着瑾熹濒临崩溃的样子,沉鸢却有些不解,“姐姐是说,夫人故作出宫清修,实则派人给你下毒,然后嫁祸给宁婕妤?
这样一来,她没有在宫内与你为敌的嫌疑,加上皇上宠爱她,所以没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瑾熹叹息一声,默认了沉鸢的推测。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所以姐姐的意思是公子在帮她隐瞒罪证?”沉鸢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公子……为何会这样做?”
“妹妹可知,夫人进宫之前,可是一直……一直在赢相家中长大的啊。”
一句话有如惊天之雷,震的沉鸢耳朵嗡嗡作响,她从没想过夫人会和嬴府有什么牵扯。
瑾熹握着沉鸢有些冰凉的手指,一阵阵的为她叹息,“我听宫人说,若不是当年皇上横刀夺爱,如今夫人她……”
“姐姐别说了,”沉鸢联想到之前的一切,一些事情逐渐浮出水面,怪不得总觉得夫人面熟,她的眉眼与那画中人何其相似?
怪不得琬琬在沉香楼前神色不对劲,那分明是害怕沉鸢知道嬴臻与夫人的过往,原来,原来公子心里真的另有旁人,这个人竟是夫人……
“妹妹别难过,这些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日后知晓会怨我不说。”
沉鸢摇头,她现在有点乱,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这场姻缘终究成空。
原本还觉得九月初六很近,此刻却觉得那日子是这样遥不可及……
二人正说着话,毓秀进来说是夫人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瑾熹倒是恭恭敬敬的谢过,只是事后一看,大多是吃的补品,不由皱起眉头,然后望着沉鸢的目光有些迟疑,“鸢儿,上次你说想帮我找个稳妥的太医,不知可有办法?”
沉鸢有些歉意,叹了口气,“宫里的太医怕是没法子专心伺候姐姐,要不我从宫外找个会医理的女子给姐姐做婢女?”
“那倒不用了,”瑾熹低垂了眼眸,淡淡的劝道:“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既然买通不了太医就罢了,从宫外弄人进来也麻烦了些,不说这上上下下落人口实,便是我这身份也不适合再折腾事情来引人注目。”
沉鸢见此,倒也不说什么了,本来还想让棠姨在外面寻个可靠的人,可瑾熹不愿大费周章沉鸢也不能够勉强,况且她也不确定棠姨那边到底有没有出事,还是先不要自作主张,省的到时候又叫瑾熹失望。
“你也别顾着我……你看你,连夫人是嬴府的出身都不知道,这种大事都能瞒着不说,可见他们待你也不过如此……鸢儿,你就不觉得寒心吗?”瑾熹吹了吹茶盏里漂浮着的碧青色茶叶,看着它们打着卷往下落,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谁还没有过往呢?
夫人已经贵为后妃,难道还会有变数吗?
我要是抓着这些不放,岂不是不明事理了?”她浅浅一笑,那从容大方的口吻好像完全发自内心,让瑾熹看不出一点遮掩的痕迹。
话虽如此,可是夫人和公子的往事就此在沉鸢心里埋下了种子,她越是逼着自己不去好奇,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原来太过在乎一个人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卑怯难平。
这一夜,沉鸢辗转反侧,她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公子的场景,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公子在她面前总是举止优雅,言其如玉,行事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有不理智的情形。
沉鸢一直觉得这样的公子让她崇拜,让她钦慕,可现在她才明白,也许正是因为公子不喜自己,所以才会这般张弛有度,毫不失礼。
想必他得知夫人有难时,一定不会那样毫无波澜……
沉鸢第一次有了挫败感,第一次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自己,原来在爱情面前,无关乎完不完美,在爱与不爱之间,每个人都是同等的。
在瑾熹这边待了快三天,嬴臻也没有问候一声,沉鸢更加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作怪,希望被重视却没有被重视时,就觉得心里更加堵得慌。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那日,接沉鸢的人才告诉她,公子奉诏离开临东城已经好几日了。
眼见沉鸢的生辰越来越近,府中也没人提起此事,钟灵还有些愤懑不平。
沉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里不比西华国,有多少人会那样关注自己的喜乐呢?
倒是祖父不远万里,叫人捎来了给她的礼物。
沉鸢一下子红了眼眶,分外想念祖父。
嬴老夫人倒是派人来问候了一声,说是要接她回府庆贺一下,可沉鸢没那样的心思,便说身子不适给推脱掉了,她现在的状态,不想去嬴府。
虽然此举任性了点,可这小生日也不算大事,嬴老夫人便让她好生休养着,说是等嬴臻回来再补办下也未尝不可。
直到生辰这天,沉鸢还想着公子会不会忽然回来陪她过生日,可是大半日过去了,依然没什么消息。
每每有人路过门前,沉鸢都忍不住张望一下,却还要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看到。
钟灵中午和婆子们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为她庆祝生辰,可沉鸢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
沉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较什么劲,只是觉得一股子闷气憋得难受,而且自己又不能说出来,毕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连个委屈的由头都寻找不到。
庭院里的桃树,花早已落光,错落有致的树梢上,绿叶吸饱了水分,铺张的躺在枝丫上,叶下的青桃也早已经显露出来,只是个头还小,青葱稚嫩,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先尝尝鲜。
沉鸢望着逐渐西沉的落日,又叹了口气。
“小姐,这已经是你今天叹的第……哎呀,我都数岔了!”钟灵忍不住埋怨自己,“小姐从宫里回来总是闷闷不乐的,姑爷也真是,这样的日子,哪怕不在身边,也不知道送个礼物哄小姐开开心!”
难得见钟灵埋怨公子,沉鸢有些哭笑不得,“你呀,嘴里说话也没个遮拦,我自己心里不畅快罢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别不肯承认了,你看你最近憔悴的,真叫人心疼……晚上——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钟灵蛊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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