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回避了整理红毯秀场的工作人员，两人沿着体育馆的另一侧向场内走去，深秋的冷风从他们中间吹过，无论是林蔚然还是金泰妍，都和身旁的那人保持了一段克制的距离。

输入密码，室内的暖气一下子涌了出来，金泰妍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看着进去后站在门旁等待自己的林蔚然，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寂静的长廊中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林蔚然没有如同那些很少约会的男人一样蹩脚的表现自己，看样子也不是尴尬到无话可说的模样。

金泰妍觉的自己对他知道的不多，但却了解的很多，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因为这同样意味着这男人对她也很是了解。

想要回避的男人居然是对她了解最多的人，听着正馆那边越来越清晰的欢呼声，金泰妍微低着头，脸上泛出苦笑。

如果说那一夜带来的最大麻烦就是这个男人，还不如说是她自己根本没有去思考过后果。

一个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在外人看来是生理，但对金泰妍来说却是心理，那样破格的举动的确比单纯的耳洞更加有效，但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只说明当时的她的确是跨过了理性的边缘。

现在，既然已经长大了，跨过理性的行动应该越少越好，毕竟，她也不再是个女孩了。

金泰妍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林蔚然微笑回答：“有些问题想问你，也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为什么是这？

人多眼杂，你也不是那么冒失的人。”

“如果我们被人看到当然麻烦，但应该不会。

还记得那些我们总碰到的地方吗？

这里也有。”

闻言，金泰妍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动作有些不自然。

“一家咖啡厅也可以是我们碰到的地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她停下脚，站在原地，听着耳畔那略显沉闷的喧嚣，认真的瞧着面前的男人。

林蔚然慢慢收敛微笑，但看上去却好像还是带着笑意。

“我要问的问题需要这里帮我理解。”

“什么？”

金泰妍皱起眉头，对他这样卖关子的表现突然很是生气。

她转过头嘲讽的轻笑了下，再次看向林蔚然时，揭开了两人之间的从没提起的禁忌。

“你和我都已经不算是什么好人，我们的关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只有那一次，你不应该也不能再要求更多。

你想过她吗？

或许你不想，但我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她，所以我会想。”

林蔚然纹丝不动，仿佛不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一样。

他轻声回答：“嘴上说着自己不是好人的家伙，实际上都没想象中那么坏。”

金泰妍无法理解：“这就是你安慰自己的理由？”

林蔚然立刻回答：“事实上也是这样。”

“事实……”

金泰妍低声呢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中嘲意渐浓。

她看着林蔚然的眼睛，深吸了口气，抛出一连串伤人伤己的话。

“既然事实是这样那林代表想要我干什么？

你在这种地方很有感觉？

觉得很有情趣？

‘虚拟偶像’主题曲，这个酬劳也不坏，我也算赚到了……”

她越说林蔚然眉头就皱的越紧，他眉头皱的越紧金泰妍说的就越过分。

两人沉默片刻，她再次捋了下耳边的头发，盯着林蔚然的双眼，讽刺似地提问：“难道林制作喜欢我？

那真是我的荣幸。

但是怎么办？

我不喜欢你。

如果有其他酬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顺便问一句，需要我假装高潮吗？”

林蔚然微微一愣，眉头已经皱的像是上了年头的树皮。

沉默片刻，他舒展了眉头重申：“我说过，那不是交易。”

“但你现在做的这一切让我觉得那就是交易！”金泰妍立刻反驳，她脸上那蕴含了轻佻和讽刺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把自己的愤怒完全展示出来。

“你想让我怎么做？

开开心心的来和你约会，当做除了你我之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了？

或者是让我干脆忘掉我是谁，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做事？

那天晚上只是你我之间的一次失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感情，但我对你完全没有感情！

你对我也不应该有任何感情！”

“那你让我怎么办？

没感情就够了吗？”林蔚然反问：“难道我就应该看着你们一点点丢掉自己的机会，看着你从你那么喜欢的舞台上下来，看着你们在我的演唱会上被赶出这个圈子？”

面对林蔚然的反问金泰妍没有答案，因为她从没想过林蔚然应该怎么去做……这个问题只要她一想，很多强撑着她站在林蔚然面前态度坚定的东西便会消失殆尽。

“除了这个，我能做到的什么都没有。

Mnet这边根本不同意我让你们上台的计划，S.M那边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一个正面的回应，我在我那么有限的能力里想要帮帮你，难道就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么？”

金泰妍立刻垂下目光，右手再次去捋顺那没有凌乱的鬓角，动作中隐藏着的不安终于反应在她的表情上。

她坚持着：“你应该帮的不是我，今天你找的也不应该是我。”

她匆匆转过身，只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抓住手臂，她本能的抬头去看，对上林蔚然的眼睛又急忙回避。

“我说过，今天带你来是有个问题要问你。”

……

会场中的热烈气氛从耳机中混杂着的尖叫声就能感觉得到，吩咐现场调整机位，五秒钟后，导播轻轻按下切换键。

无数屏幕上的画面在三分钟后陡然一变，镜头从极高的位置上俯视下来，纵览整个会场的盛况……

“二十四米摇臂，新韩一家广告公司怎么会有这个？”就连做为始作俑者的导播都发出感慨，因为这架摇臂可不是电视台里的那些‘小家伙’。

转播车内发出一阵轻笑，有一人附和：“谁知道，说不定是钱多的没地方用了。

这东西运麻烦，安装麻烦，拆卸也麻烦。

在室外用用还行，谁知道他们给弄到室内去了？

……不过，用着还是挺爽的。”

另一人开起玩笑：“那再爽一次？”

没等别人再说什么，导播就已经按下切换键，车内电子墙上的画面被陡然拉高，配合现场的灯光，那景象就好像是一个人站在山顶，俯视着山下的万家灯火。

这副画面持续了整整三秒钟才被切换回来，又在现场的十余个机位中来回转换。

“前辈，场内转播室有人用么？”

“恩？”

“您看看，这里显示音频被打开了。”

因为此次MKMF颁奖典礼要在中日韩三国进行实时转播，信号分配都被统一处理，所以场内的导播间便应该是无人使用。

现在系统提示场内转播的连接讯号切入，自然会引起技术人员的警惕。

“不用管，让他不要影响到我们的转播讯号就好。”

导播的吩咐让技术员眨了眨眼，不过他反应到快，没去追问，而是直接在系统内设置起来。

……

关上房门，现场炽烈的欢呼落入耳中便显得低沉起来。

位于体育馆顶层的这个导播间就是林蔚然挑选的‘好地方’，这里不仅无人打扰，观看舞台的效果也是最好。

走到正对体育馆的一侧拉开百褶帘，现场灯光霎时间折射进来，林蔚然没有开灯，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窗外那绚丽的景象，转而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了电脑。

一个小小的幕布在房间头上滑下，放在会议用长桌上的投影机也开始运作起来。

看着神情专注的林蔚然，金泰妍垂下头，想要压抑住心中的异样。

他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声音清晰的映入耳中，让金泰妍突然觉得气闷。

她走到窗前，透过那落地窗看着场中的五光十色，沉默不语。

导播间的这扇窗并没有被设置在观众席中，而是立于两个大观众区间，仿佛悬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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