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黑泥奔流(1/2)
宛如地震一般,在我的目视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在摇晃,龟裂沿着建筑表面蔓延,地面和天花板开裂的地方露出深邃的黑暗,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连空间本身都裂开了。
血河并没有从这些裂缝中宣泄出去,一如既往地沿着走廊快速奔涌着,冲刷已经不那么稳固的建筑本身,一块块从大厦楼层和房间中剥离的砖石、木块、瓷瓦、金属、玻璃、布料和各种生活器物被潮流推动,不断相互撞击,嵌入建筑表面或又再度挖下一大块物体。
由灰色丝线淤积劣化而成的黑色淤泥在血河中不断分解,血河的淡红色也在不断深沉,转黑,从光雾状变得更加实质,更加粘稠,从感观上的令人窒息变成了更加切实的无法用原生器官进行呼吸。
整条血河的质感越是强烈,给人的感觉就越是沉重,它轰鸣,奔流,声势渐渐如大厦外的风雨雷电那般浩大,彼此共鸣,让大厦内外的变化变得更加剧烈和同步。
在不断的摇晃中,计时数据眨眼间就增长了一位数,越来越复杂和混乱的变动让我不得不停止原生器官的运作,纯粹由义体进行机械化观测。
如果不使用义体这种程度的“神秘”,单纯只是目视这般变化,就足以让人在短短的几秒内头晕眼花,乃至于昏迷过去。
脑硬体不断将这些动静转化为数据流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中,刚过了几个呼吸。
数据中便出现乱码。
随之弹出警告框,提示必须对数据进行过滤,以减小脑硬体的负荷,如果不进行过滤的话,一分钟内就会出现数据溢出。
这些数据我完全看不明白,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些是可以过滤的无效数据,哪一些最好不要过滤,但是,脑硬体的负载图曲线正在急剧上升。
过滤数据流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脑硬体配合原生大脑的处理能力十分强大,濒临极限的状况很少出现,然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
就意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状况十分棘手。
义体化的我,对脑硬体的依赖十分严重,脑硬体也承受不住的话,多少意味着我已经落于下风。
而如今这种逼近脑硬体极限状态的状况,应该仅仅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封印解除的前奏,我很难想象,当这一层的封印彻底解开,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彻底释放,到底会出现何等可怕的后果。
当然,瓦尔普吉斯之夜彻底成型只是所有的可能性中最坏的结果。
一切都得视哥特少女的真实身份和行动目的来判断。
如果她真的只是将丘比和龙傲天进行置换献祭,将最初的施术者置换出来。
那么,这种剧烈的动荡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而且,的确有可能在蘀换献祭的时候,产生可以让人离开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缝隙。
然而,这种可能性仅仅是我根据哥特少女的一些言语细节,以及当时的情报数据进行的推断,并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就是如此。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又事关“精神统合装置”。
我才必须顶住这股巨大的充满未知威胁的压力继续观测下去。
——外部防火墙开启。
——ddos冲击防御有效,负荷降低百分之十。
——监测到外部入侵数据,置入蜜饯系统,反向追踪来源。
——警告,警告。
内部数据结构出现异常,内层防火墙启动。
自检开始……
诸多事项警报在视网膜屏幕中如流水一般升起,防火墙的细节变动并不受到我的主观控制,但是从事项内容来判断,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我多少可以感觉出来,外部的侵蚀是由血河,更确切的说,是由灰雾丝线所变质淤积而成的黑泥带来的,这些黑色的淤泥状物即便不用脑硬体检测,也能直观感受到它那极度强烈的负面存在感。
而来自内部的威胁,则是从身体深处……不,义体并非是正常的身体,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细胞和基因,所以,这种从内部极深的地方,渀佛从灵魂之中传来的异常感,大概是由现实身体产生的某种异变带来的。
十分熟悉的异常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土而出,它不断啃噬,改变,扭曲,从最基础的结构开始产生影响。
它的存在好似被一层纸挡住,形态有些模糊,但却同样充满了存在感。
当我感知到它的存在时,就会意识到,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是寄生或者说沉睡在自己体内,更形像一点,是存在于自我意识之中的异物。
那是——
“江!”我心中述说着这个名字,澎湃而复杂的情绪如喷泉般激涌而出,已经高负荷运作的脑硬体根本来不及进行删除。
我再一次体味到这股浓烈的感性,说不定这是激动、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成份太过复杂了,但是,我无比确定,这其中一定是有恐惧的。
这并非是感情上的害怕,而是源自生命生存本能的恐惧。
它根植在现实的身体中,映射到这个非正常的义体中,如同从灵魂之中喷勃而出。
我的左眼无比痛苦,眼球不受控制地乱转,跳动,似乎随时都会冲出眼眶。
即便我用手掌死死压住,也能感受到这颗眼球鼓动时的冲击力,就像是心脏一样强有力。
“江”的意志,正以这只眼球体现出来。
——红色警报,威胁等级最高,特征数据符合,内部异常数据代号为‘江’。
——内部异常数据与外部入侵数据存在部分重叠,预测防火墙突破几率百分之四十,随时做好封印突破准备。
伴随着脑硬体的警报,我猛然感觉到了来自眼球的痛楚,似乎有“嘣”的一声,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显示。
视觉神经有小部分挣断了。
失去脑硬体的压制。
尖锐的痛楚直达大脑,让我不由得一阵晕眩。
异变发生得太过强烈和突然,当我习惯了这种痛楚时,血河已经从最初的淡红,变成了如今更接近黑色的深红,混浊又稠滞,已经真真切切变成了实质的水态。
眼前的世界在摇晃,不断在模糊和清晰间变幻,蔓延在走廊上的龟裂越来越宽大,让建筑本身愈加显得脆弱。
让人觉得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
计时数据的流动极快,但是,数据变动和感受的差异却更加严重。
我已经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到底是快还是慢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楚。
似乎已经麻痹,左眼完全失去知觉了,放开手时,只有一片漆黑。
但是,在眼眶传来的感觉,以及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中,这颗眼球仍旧在活动着,让我不禁觉得它已经彻底脱离这个身体,成为了**存在的个体。
我看了看之前按住左眼的手掌,在血河的幽深暗光中。
隐隐看到一片血红。
卷携着黑色淤泥的水流经过我的身边,宛如充满了恐惧,一下子就平稳下来,淌过身体的水流变得清澈,就像是黑红的色素一下子被挤压到两侧,从我身旁晃过去。
但凭肉眼,已经无法在这般混浊深重的血河中,看到五米之外的物事了。
大概是麻痹了的缘故,现在的感觉比起身体异常刚发生的时候好了不少,左眼虽然变得奇怪。
但松开压制它的手掌后,似乎也没有脱离我的眼眶的意思,只是活跃地左右上下转动。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阿川。
这个声音是——?
我试图让自己的意识下沉。
就像是过去的高川做的那样,将自我意识放逐到那深邃的黑暗中。
下坠到那更加形像化的深层意识世界里。
我知道,那就是“江”所在的地方,它一直都在那里,一切都因它而起,是“高川”之所以成为特殊的关键。
在“超级高川计划”中,也有和它进行沟通的环节,但是,只是备选环节,因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它进行沟通,根据推断,它的本体是“病毒”,只是受到“真江”的影响而发生变异,然而,即便如此,它也仍旧是“病毒”,而不是“真江”,对于这种目前没有技术可以完全对其进行解析的存在,人类意识对它的干涉程度有多大呢?
而身为“病毒”,它的侵蚀能力和侵略性却是显而易见的暴烈。
贸然和它接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判断,被其“吃掉”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所以,才会利用各种方式,将其隔离封印起来。
距离进入这个末日幻境时,在世界外围进行的封印之战的资讯,有相当一部分一直保存在脑硬体中。
“江”的敌意在那场战斗中已经展现无疑,即便是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联手,仍旧让它从“高川”的体内剥离出“艾鲁卡”,让其携带它的力量抢先投入末日幻境世界中。
我在统治局三十三区和艾鲁卡发生碰撞时,已经体会到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对“江”的封印有多么脆弱,它随时都有可能利用发生在我身边的异常破封而出。
现在,大约也是那么一个情况。
这道血河和“江”的力量太相似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股力量同样和“江”产生了共鸣。
在这种内外威胁夹击的情况下,无法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变动。
我尝试让意识下沉,正是针对这种状况,期望能够在深层意识中找到暂时压制由“江”引起的内部异常的方法——在脑硬体的记录中,过去的高川并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成功过。
然而,我失败了。
意识无法主动下沉,跨越那条深层的境界线。
我昏迷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大约是零点几秒,然后被脑硬体唤醒。
醒来之后,一切都和昏迷前的状态没什么变化,左眼球仍旧在**运作,痛楚也仍旧一**传来。
思维的转动和意识变化。
痛楚的降临和忍受。
渀佛无止境的复杂感性潮涌,这一切都然让我的战斗力濒临义体构成以来的最低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打不开的大门终于被某种存在感庞大无比的东西从内部撞开了。
原本视野范围已经被颜色深暗的血河压制到五米的距离,但是,当这个惊天动地的撞击和破碎产生的时候,通过锁定位置数据,用红色线条勾勒出来的房门处,巨大的裂痕和碎裂的景观,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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