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2 两害相较(1/2)
在任何一个神秘专家眼中,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都是可怕的。
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往往你意识到了将会有这么一场献祭,而你找到了蛛丝马迹,也最终抵达了献祭的场所,明白了献祭的关要,可就是距离阻止它总是差上那么一步。
这些献祭仪式一旦开始,哪怕被中断,无法完成理论上应该产生的效果,但即便是产生了偏差的效果,也仍旧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末日真理教的目的。
越是经历这些献祭,越是尝试去阻止仪式,越是深入研究为什么自己不能彻底阻止,就越是会从自己的失败中,看到某种隐约的东西,它无形无状,却渗透在自己所有的行动,渗透在所有在当时切身的想法中为什么自己当时会那么想呢?
为什么当时有那么多的选择,自己却偏偏选择了那一个呢?
那不是被蒙骗的结果,而是哪怕再来一次,自己也仍旧会那么选择,可是,正因为这一个个必然的选择,导致了结果也成为必然。
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彻底终止,正如末日不以个人的意愿和努力步步逼近,这些献祭仪式就仿佛是末日脚步的回响。
如果可以在它开始之前就将其根除就好了,这么想的人也有不少,可是,如何才能在末日真理教开始献祭仪式之前,就根除仪式所必须具备的因素呢?
即便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有一定固化的形式,已经被神秘专家琢磨透了,可是,反过来说,当人们发现这些形式的苗头时,也往往意味着献祭仪式已经在进行这个进行并不仅仅是仪式启动的过程。
而包括了筹备的过程。
归根结底,已经有许多神秘专家相信,当一个人察觉到献祭仪式存在的可能性时,这个献祭仪式就必然存在,也必然无法阻止。
所有当事人可以做的,仅仅是竭尽全力。
让献祭仪式无法以最理想的方式展开,让其无法得到理论上的效果,减少人们在献祭仪式中承受的苦难。
仅此而已。
放在这艘大船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包括高川在内的任何一个船员或乘客,从某种蛛丝马迹中,意识到敌人有可能是打算在船上进行献祭仪式的时候,就必须承认,这个献祭仪式一定存在,并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阻止了。
献祭仪式的结果,一定会让许多人跌落的深渊中,立刻死去已经可以算是一个较好的结果,最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种求死不能的痛苦。
以“献祭仪式已经开始”为前提,所进行的每一个行动,都不是为了扭转献祭仪式所带来的必然恶劣的环境。
而是为了拖延它开始生效的时间。
也许不能阻止一个可以预见的坏结果的到来,但是。
如果努力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支撑更长的时间。
这本就是这次行动的本质己方支撑得越久,只要抵达澳大利亚周边海域,存活的几率就越大,放在全球战略布局上,对敌人的打击也就更沉重。
这艘名为新泰坦尼克号的大船所执行的计划。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庞大连锁计划的一个环节。
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
上船的人无论以前是做什么的,来自什么地方,带有怎样的想法,都应该明白这一点。
一旦登上这条船,就是需要面对一个船毁人亡的结局。
能够活下来的人,一定是少之又少。
一如船名所暗示的,过去某条同名的游轮所遭遇的情况一样在无可预知的情况下,因为某些看似偶然又实则必然的因素,终将撞上巨大的“冰山”。
正因为如此,所以,船员和乘客都是被筛选过的,登船后也没有什么事先规定的严苛规矩,仿佛一切放任自流。
因为,船上的人们所要面临的严酷挑战,将会形成一个死牢般的压力,迫使他们自行结束那放任自流的状态,以最契合当时情况的方式变形,变化,变态,建立起一个也许不是最完美,但一定最切合实际的行为思想规则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濒临死亡的极限调整或许是一种天方夜谭,但是,登上这条必然沉默的大船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被挑选出来,就意味着,做出计划的人相信他们会在这样的推定条件下,完成这样的变化。
针对特别的情况,做出特别的指示,选择合适的人选,本来就是一项计划最基础的核心。
如何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高川不清楚,因为,判断标准往往是复杂的。
可是,哪怕他自己也有代入计划的设计人去推导,也不认为自己所得出的结论是完善而正确的,是契合这个计划的真实设计人所想的。
因为,“设计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这个计划不是一个人的智慧,而是集体的智慧。
高川认为,构成整个“集体”的每一个个体,大约都是比自己更加聪明和周到的吧。
正因为这么觉得,所以,高川对此时大船内的每一次组织结构上的变化,都用沉默的方式去观察,而不是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想法,去硬生生改变这种变化。
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常量,这条船上的每一个变化都无法避开的常量。
在此时此景中,自己首先是应该成为常量,而不是成为变量,高川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坐视女军官的行动,不用自己的力量,去扭转既成事实的情况。
因为他没有任何动作,所以,船长也难以进行太多的动作。
“为什么不连我的意识也一起干涉呢?”船长在委员会的成立尘埃落定后,曾经这么询问身为直接推动者的女军官。
女军官的回答是:“虽然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客观上并没有绝对证据来证明我是正确的。
将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纳入意识干涉中,或许会被人觉得是剪除了所有的变数,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又何尝不是死板到了没有任何余地呢?
没有余地的东西,也就没有了可能性,不会产生奇迹,一旦碰到了预想外的情况,就有可能变得十分脆弱一旦落入下风就一定会失败,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景况。”
“那么。
你是希望如有万一,我这里可以产生奇迹?”船长咂咂嘴,说到。
女军官直勾勾盯了他还一会,直到他忍不住首先转开目光,才说:“不,我期待的是高川先生,你和你的船员……充其量就是奇迹的铺垫吧。
毕竟,只有高川先生一个人的话,似乎太势单力薄了一些。”
“明明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错误。
你就不知道客气地说点好话吗?”船长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不过,虽然他这么说,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错误?
你从什么地方听出来,我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女军官不屑嗤笑一声,“不要把我和你这种鲁莽的男人相提并论,也不要用自以为是的想法来揣测我的想法。
我其实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因为无论你怎么想。
都无法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
“但你还是解释了。
你已经和我说了不少话,不是吗?”船长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女军官笑了笑。
和他擦肩而过,在他的耳旁轻轻留下一句话:“你认为,我对你说的这些,是无的放矢呢?
还是计划的一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船长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到:“所谓的话术。
就是没有无意义的话,反过来说,任何看似无意义的话,一旦包括在话术中,都会变得有意义。
高川先生。
我其实很讨厌使用话术的人,这些人的话是无论相信还是不相信,都难以消除其影响力。
可她不是头儿,只是众多乘客中的一个而已。”
“不,她之前或许是众多乘客中的一个,但现在,她就是头儿。”高川这么对船长说到:“她是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的最高领导者。”
“那我们呢?
不待见的属下?”船长反问。
“不,我暂且不说,您明显不是委员会的成员,而是这艘船的船长。”高川平静的声音,让船长有些触动,“您就是船长,你的手下就是那些船员,除此之外,你们没有更多的身份。”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把这艘船开到澳大利亚……吗?”船长掏出烟斗,向着和女军官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明白了,我会做的,只要她没把这艘船弄沉的话。
不就算弄沉了,我也会把您送到澳大利亚,高川先生。”
“那就拜托您了,船长。”高川向他离去的背影致意。
由此,在女军官的指示下,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一边开展内部自查,一边以秩序而高效的行动,对整艘船的结构进行彻查。
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乘客,在之前,或许各自有着各自的私密,但如今却被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为会员成员强行侵入,将任何可见光的,不可见光的,全都暴露出来这里面当然有一些真正对这艘船的安危造成威胁的东西,但是,更多的,是无关他人,仅为个人**的东西。
当一切都被公开化的时候,有人会因此尴尬和恼怒,但是,委员会的成员数量是压倒性的,而没有加入委员会的神秘专家,也没有表现出个体凌驾整体之上的力量。
在女军官刻意的高压指示下,对于那些试图保持自身行动和意识自由的人而言,无疑是经历了一段无比黑暗、充满了压迫和压抑的时间。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满,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正一点一滴的继续起来,变得愈加负面。
有时,高川会觉得,这种负面的东西,其实正是献祭仪式所需的养分女军官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仍旧坚持,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因为
“献祭仪式是无法阻止的,在这个前提下,我做出的指示,让此时所滋生出来的有益于献祭仪式的养分,只是少部分人的负面。
我觉得这就很好。”她如此说到。
仅仅从人员立场的比例来看,女军官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在更多的时候,将可能有害的“大部分”变成肯定有害的“少部分”,是正确的,是清晰可行的。
但问题是,不是全部的时候,这个定理都能生效。
“你有没有考虑过少部分压倒大部分的情况?”高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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