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8 疾风特攻2(1/2)
上一次和诺夫斯基遭遇的时候,我还是身处下风,若非富江参战,大概只能疲于奔命,然而,这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它却在顷刻之间败走。
我不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加强大,只是,过去的我虽然竭尽全力,但也仅仅是竭尽全力而已,我很难体会富江所说的“单纯的战斗”究竟是什么样子,然而,现在我却亲身体会到了。
哪怕是在过去,我也曾经在超负荷的状态下战斗,可如今的超负荷给我的感觉,和过去截然不同。
超负荷会让人心生恐惧,而永无止境的神秘力量,也同样会在每一次逻辑的思考后,产生巨大的恐惧。
这种恐惧太过深沉,有时是主观意识无法察觉到的,但是身体的每一个行动,都会受到这种恐惧的遏制。
恐惧,就是一种自卫本能的体现,它抗拒着每一个有可能摧毁自己的自身行为,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对于每一个正常的智慧生命来说,它就是一道保险闸。
我知道,这种恐惧对生存极端重要。
然而,我深深感受到,当自己突破这种恐惧,超出主观意识上的“竭尽全力”而去战斗的时候,其实也正意味着,其实自己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即便是击倒了诺夫斯基的现在,我也没有任何喜悦,巨大的恐惧感也从未消除。
这种恐惧是如此混沌,我甚至无法分辨清楚构成它的每一个由来,可是,身体已经不会在颤抖,不是因为克服了恐惧,而仅仅是因为,已经没有了颤抖的余地。
在我的体内。
恐惧就仿佛是那股最强的力量。
它超越一切念头,超越痛苦,超越绝望,超越希望,超越所有的善念和恶念。
我感到身体和灵魂都在这种恐惧中**,如果可以的话。
我不愿意再承受这一切,可是,我经受这一切,不正是因为我没有选择吗?
正因为是竭尽全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才要达到比“竭尽全力”更深的黑暗中。
我听到了诺夫斯基的**。
这**同样是痛苦的,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感情。
只有在这个时候,名为诺夫斯基的它才更像是一个人。
我将它扔在地上,听它仿佛喘不过气来般。
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怪,怪物!
你这个怪物!”
我对“恐惧”这样的情绪是如此敏感,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更能体会到它心中所弥漫的这股情绪之强烈。
明明是怪物的它,如同人类一样,把我视为“怪物”。
我们的立场,就好似在这一刻颠倒过来。
它突然变得如此脆弱。
就好似过去强大的它不过是一个玩笑。
但对我来说,无论它是怎样的表现。
都无法让我产生半点动摇。
因为,恐惧已经填满了我的身心,让我无力去思考这些东西。
我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可思议的力量席卷了灰烬,又在我的手中凝聚出一把新的锯齿大刀。
我用力甩动大刀,锯齿便发出尖锐的声音开始旋转。
火星再次溅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这一边锯齿大刀仿佛比过去的那一把更加凶狠,它就好似怪物在咀嚼,刺耳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正是它的牙齿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凝视着诺夫斯基,它已经没有五官。
却让我觉得,它在避开我的视线。
这个末日幻境中,本应该没多少东西可以让它感到恐惧,可是,它此时散发出来的恐惧就像是一个懦弱的人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我的左眼疯狂跳动起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我的心中响起,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没有理会,我只是一步步走上去。
诺夫斯基仿佛用尽了一切气力,从地上爬起来逃跑。
在上一次战斗的时候,它的动作哪怕利用连锁判定也很难捕捉。
然而,如今它的运动在连锁判定中,是非常笔直的一条线,就像是它只能沿着这条笔直的路线逃窜,不能左拐也无法右拐。
它的一切动作都是如此清晰了然,比起充斥在此时的我的身心中的恐惧,它曾经带来的忌惮就好似微尘一样渺小。
恐惧的它,正变得弱小。
而比它承受着更强大的恐惧的我自己,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我又一次擦去鼻血,这一次还有眼角的血迹,擦去之后,左眼所看到的一切都染上了血色。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但是,“受到伤害”这个现象本身,却能让我心中平静。
伴随着恐惧而产生的力量,本来就是可怕的,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我承载了它,还活了下来,倘若连一点副作用都没有,那么,那时的我是否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呢?
当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了许多身而为人必然具备的东西。
当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让人不再可以感受到自身的希望、绝望、热血和惆怅,一直处于一个平静的,除了恐惧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中,那么,我自身也不过是一种恐怖的化身而已。
我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已经变成了怪物的诺夫斯基,在面对此时此刻的我时,竟然表现得更像是一个人。
那一定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比它更像是一个怪物吧。
我无法看清自己的样子,我觉得自己还是人形,没有从外表上变成某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也许诺夫斯基看到的,并非是我的外表,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
这种东西,我已经习以为常,亦或者说,在此时此刻的状态下,视之为正常,可放在它的眼中,却绝非如此。
那么,此时此刻,在它眼中的我,到底又是怎样一种形象呢?
诺夫斯基跑得飞快,然而,在这条直线上,无形的高速通道将我们彼此之间连接。
这样又能跑到哪去呢?
我无声问着。
当然没有回答。
我提着锯齿大刀和盾牌,再次奔驰起来。
诺夫斯基的身影在闪烁,每一次闪烁都让我觉得,它做了某些事情,可是,在观测中。
那些事情的效果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对它而言,也许已经尽可能做出规避吧,也许,在它的认知中,自己并非是“沿着一条直线”奔逃。
可是,在我的观测中,它仅仅是身影闪烁着,除此之外,既没有突然消失。
也没有突然改变方向。
在科学理论中,“降维”是十分恐怖的,虽然可以用各种公式理论去解析,降维之后的存在会发生怎样的情况,会面对怎样的情况。
但是,因为没有人亲身体验过,所以对降维后的世界,也仅仅是处于想象中而已。
我称呼诺夫斯基的这种力量为“降维”。
但具体到底是不是科学理论中的“降维”,当然是不可能进行确认的。
因为。
这种力量的来处是神秘。
正因为是“神秘”,所以,哪怕眼前发生了这样那样的情况,也无法真正理解,而只能去感受,去适应。
将其视为既成事实来看待。
当纠缠的神秘超过某一个界限时,一切现象都是暧昧的,不可理喻的,难以解释的,无法用逻辑进行剖析的。
这是我在这场战斗中。
最为深刻地体会到的东西。
三个呼吸,我已经追上诺夫斯基。
我觉得自己没有加快速度,但也不觉得,诺夫斯基跑得太慢。
实际上,自己和诺夫斯基到底有多快,因为没有足够的参照物的缘故,已经无法通过观测来判断了。
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在三个呼吸内追上了诺夫斯基”这一情况。
诺夫斯基尖叫着,身周的一切,就好似有某个帘幕被撕开,露出后面的东西。
我再一次观测到山顶祭台,就好似它一直藏在这张帘幕之后。
诺夫斯基的身体偏了一下,它终于改变了方向,而被我挥动的锯齿大刀,仅仅是擦过他的身体。
即便如此,诺夫斯基仍旧像是轻飘飘的布偶,被飓风一吹,立刻被掀到十几米外的地上。
诺夫斯基的样子很狼狈。
其实它无法做出“狼狈”的表情,身上也没有多少伤口,只能说,我觉得它的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这么一种“狼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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