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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向海而生(五)(2/3)

“那个驿车的棚子是席子,遮阳还通风,俺还编过卖给车行了咧。”

“对,车头那个是风车,他们叫它风扇。

车一行,风车转,便有凉风吹来,跟扇子似的,凉快!

是那几位京里来的工部大人带着鲁班学堂的工匠琢磨的。”

“那些大人们真个厉害着呢,农具不说,还造了水车,还修了水渠!

如今俺们就靠黑水河引来的水渠浇地呢!

是,今年是旱,黑水河水也少了,俺们那边水渠也快断水了,不过打了深井,倒也还能顶一时。”

“嗯,这几年一直是旱的,地里收成都不好,年初时子粒都险些被吃干净了。

好在沈大人来了,建了朱子社仓,贷了子粒、耕牛与大家,总算没误了春耕。”

“俺家啊,俺家有十五亩地了。

嘿嘿,原是有六亩的,后来沈大人清丈了田亩,有个大户在俺们村有隐田,被清出来,低价发卖了,俺家也跟着买了几亩。

嗯,是,好多人家都买了呢。”

“府衙说开荒免税三年,包山种果树、养山蚕也减免税赋,哎,好些个惠民的政策呢,大家伙儿耕种得更起劲儿了。

俺家没有山地,俺家劳力少,俺出来做工,家里地都打理不上,也就没包山。”

“今年还是补种了些子,这东西好活,能救荒。

沈大人说了,若是粮米有余,俺们不吃,子还能喂牲口,今年还是要从辽东买牲口的,明年俺们就有更多牲口耕地,更省人力!

像俺家这样的也不怕了。”

“沈大人说古书上说‘麦豆轮作,既高产,又养地。

’那些个‘专家’就教俺们‘正月种春麦,二月布谷及黍、稷、芝麻、枲,三月种火豆与禾,谷雨前种棉,收麦后种豆,黍后俟,秋社种麦,又有冬麦,俱来年五月初收耕,有春耕、秋耕,可两年收三茬。

’”

“嗨,这些也只是试种,这不才头一年,沈大人说得先试试,若是果然好,再慢慢推广全县,又说各地水土不同,也未见得就都适宜,还得一点点试着来。”

“流民啊,流民来了俺们咋不怕呢!

都说流民抢粮食呢。

不过听说在招远县就叫沈大人派人给降服住了,这一路过来相安无事。

府衙集中安置的,那叫什么,以工代赈?

就是让他们替各社仓打深井、修水渠,搭桥修路什么的。”

“俺们水渠也他们修的。

俺们赵家屯还差着,那边李家屯这天儿能有收成,全靠这些个流民了,所以原本不服他们落籍登州的也都不说话了。”

“落籍,怕啊,怕他们抢俺们社仓、抢积善堂的救济啊。

对,就是善人们捐银捐粮的积善堂,专救济登州百姓的,在登州做了可多好事了,等到了城里您看就知道了,府城现今可干净齐整了。”

“流民全被赶上海岛了?

没有,没有,您这听哪儿说的啊。

是有些上海岛了,但还有好多本地人去了。

府衙说上海岛开荒免税赋五年呢!

房子也是府衙给建,还给发口粮子粒、赁耕牛。

有好些个没有地的呢,谁不动心?

好事儿且轮不上流民呢。”

“倭寇?

登州都多少年没倭祸了,而且听说现在水师操练着呢,大家不怕的。

再者,说句不中听的,先生您想,那些没地的人,也没什么家底,过去了房子地都是官府给的,真有倭寇来了,人躲起来就是了,没什么怕抢的。”

“是,岛上地力不足,也有盐碱地,不过也有好地的。

再不济,还能养鱼呢。

嘿,您别小瞧,今年渔获丰收呢!

比往年强了好多!

回头您往城里随便哪个馆子去,点鱼,您就吃去吧,又肥又鲜!”

“流民不上岛上哪儿?

做工呀。

府衙颁令,各处铺面作坊凡雇佣流民可免税若干。

而且,如今府城又是修路、又是建厂子,哪儿哪儿都缺人呢,流民里青壮都不够用呢。

老幼妇孺也有活计啊,俺这编筐篓就是老幼妇孺干的。”

“嘿嘿,俺这个助教,不怕您笑话,俺是教编筐编篓的。

别看着物什小,不值几个钱,如今登州好些个土产都用得着它装。

尤其今年渔获丰收,筐篓都供不过来。

还有那咸鸭蛋,供走礼的,都要精巧的篓子……您瞧,俺这媳妇刚生了小子,俺这就得赶着回去忙了。”

“您也听过登州海鸭蛋?

对!

就是这个,如今八月节大人们往京中走礼都定的这个呢!

都供不上!

不瞒您说,这品牌还是俺媳妇娘家嫂子创下的。

对,品牌,是沈大人给起的词儿,嘿嘿,就和匾啊,名头啊,百年老店啥的差不多。”

“俺嫂子养鸭子、腌咸蛋手艺才是一绝,已经是一等专家了,在府衙领俸也是头一份儿!

如今他们两口子是啥也不用自个儿动手,就在岛上指点养鸭呢!

往外县去还有贴补!

您回乡时找俺,俺定想法子给您弄一篓子咸蛋来,您尝去吧,好吃!”

“是,专家、助教都有俸银,还额外有贴补的,也分等级。

俺这算不得什么,俺这样的有好些咧,尤其鲁班学堂里的师父,都是手艺高的。

俺先前的东家婶子,也是个专家,是种菜的专家!”

“您别笑,真个种菜也是了不得的。

俺婶子可是会席秧子的。

唔,这是土话,俺也不知道怎么讲,先生不知道农事,就是有的菜籽吧扔地里它长不出来,得先搁暖和、土肥的地方好生栽了秧子出来,再移地里,才好长呢。”

“她就是这一手本事,如今同旁的几个种地的专家,一道琢磨南边儿种子呢,沈大人可是说种出来有重赏呢。

对,那边儿来的种子,听说是沈大人的同年自福建捎来的。

哎呦,听说那位也是个文曲星呐,好像是探花郎,说是比沈大人考得还好些?”

“先生见笑了,俺啥也不懂,就知道你们读书人都是文曲星老爷。

嗯,嗯,是,听说是海船上来的呢!

有船来,有船来!

唉,听说南边儿也受灾了,流寇乱匪多得紧,不大好走,福建也有海船,就打海上来了。

那阵子市面上不少南边儿物什卖呢!”

“开海?

俺不懂,只恍惚听谁这么说来着。

往辽东去的船年年都有,不算什么吧?

嗯,南边儿海商也买俺们东西,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嘿嘿。

可惜了,俺嫂子的咸蛋供不上那许多,还要紧着供京里的,没卖与他们。

俺嫂子说了,这茬子鸭子养起来也就好了,明年哪儿的都能供上。”

小金哥拉拉杂杂说了这一路,那文士也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意思,倒是越听越觉有趣,不时搭上几句。

因着聊天,路上的时间便过得极快,转眼到了府城之外,小金哥连忙跳下车去同小厮一道去寻门吏。

小金哥自做了助教,又管着编筐篓的作坊,常常进出入城门,与城门小吏都熟识了,这会儿又送了几个喜蛋出去,也就没排队便利落的办了手续入了城。

进了城门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小金哥向那文士道谢并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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