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内忧外患惊闻讯(3/10)
对鲁国境内现在的这种敌我形势,有点用兵常识的都会选择先取驺县,那么如想要先打卞县,就需要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特别是在孙河将从军出击的情况下。
郑玄现在泰山郡的南城县,南城在卞县的东南边,两地相距约百里,为不惊扰郑玄而先打卞县,确是可以说得过去。
张飞向来礼重士大夫,郑玄乃是天下有数的硕儒,他自是非常尊重,听了许仲这话,立刻恍然,说道:“郑公大儒,确是需防被卞贼惊扰。”
许仲又问彭城兵的将兵校尉,这个校尉诺诺而已。
许仲又问郭嘉。
对荀贞此回入鲁的真实意图,帐内只有许仲、戏志才和郭嘉清楚,见许仲已经轻描淡写地把最关键的问题,即先打哪个鲁地县邑的问题给解决掉了,郭嘉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可说。
许仲因又对戏志才说道:“君为军师,请调派各营,安排部署吧。”
戏志才笑道:“军师者,参谋军事也,调派部署是将军事,忠却不敢越权。”
戏志才与荀贞的关系亲密如一,饶是以许仲之寡默少言,对他也得客气三分。
听了戏志才的回答,许仲遂也不再多说,又把目光转向诸将,开始调派部署。
他说道:“入鲁之后,厉锋、前军、彭城兵三部从我击卞,抚军屯驺东。
驺贼如援卞,抚军截击之,如守城不出,抚军监视之。”
张飞、江鹄、彭城部的将兵校尉、臧霸四人俱起身接令。
许仲又令道:“长史录功,杜颌明军法,夏鸣督役夫粮械。”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即日起,诸营按战时军法行,俟孙河部至,便发兵入鲁。”
杜颌是许仲幕府的军正,魏郡人,早年跟夏侯兰学军法,有成,从五百将到司马,迁至此职。
夏鸣是西乡的旧人,早年和任犊一起跟从荀贞左右,后被拨给许仲,便一直在许仲军中听令,现为铚粟将,铚者,短兵镰刀之意,铚粟就是掌粮草,铚粟将是负责粮械后勤的军官。
战时军法和平时的军法肯定是不一样的,荀贞此前带着羊琮、高堂隆入任犊营,就问过任犊,按战时军法该如何处置他作为营将却不知自己入营之事,如按平时的军法,对这种情况肉刑即可,可按战时的军法,不单要处死营将,还会罪及妻、子,除此外,战时军法的严厉还表现在各个方面,又如若是擅离职守,无论军吏、士卒,也是一概处死,并罪至妻、子,等等。
臧霸等人凛然接令。
“诸位请各归本部吧。”
得了许仲此话,这次战前的军议就算结束,臧霸等人鱼贯出帐。
臧霸掌兵已久,以前在泰山兵中时,他乃是说一不二,所谓慈不掌兵,想那时他一怒之下,最多时达有万余人的泰山军吏、兵卒无不战栗股簌,可此时出了许仲的帅帐,他却不由自主地竟感觉到了一点轻松。
不经意间,他看到江鹄、张飞的表情中似也露出了一点轻快之态,这才知道不但是自己,便是连张飞、江鹄这两个久从许仲的猛将适才於帐内时也是颇受威压。
“诸位请各归本部吧。”
得了许仲此话,这次战前的军议就算结束,臧霸等人鱼贯出帐。
臧霸掌兵已久,以前在泰山兵中时,他乃是说一不二,所谓慈不掌兵,想那时他一怒之下,最多时达有万余人的泰山军吏、兵卒无不战栗股簌,可此时出了许仲的帅帐,他却不由自主地竟感觉到了一点轻松。
不经意间,他看到江鹄、张飞的表情中似也露出了一点轻快之态,这才知道不但是自己,便是连张飞、江鹄这两个久从许仲的猛将适才於帐内时也是颇受威压。
许仲到阴平的次日,孙河率部抵达。
因孙河只带了三百余人,与其说是来与许仲并肩作战的,不如说他是以地主的身份来给许仲做向导的,所以许仲没有给他安排任何的具体作战任务,而是请他随在中军与自己一起行动。
又到次日,许仲一声令下,三军开拔,出了阴平,向西北方向进发。
日行六十里,许仲部行军两日,到达合乡。
此地为东海郡最西北之一县,是赵云的防区,现有安民校尉陈容驻扎。
因了此县挨着鲁国,所以陈容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备鲁国黄巾流窜入东海地界,而今许仲将要入鲁,当黄巾战不利时,固然他们的主力不会蠢到遁入东海,但小规模的散兵却有可能会向北逃窜进入东海,由此可以想见,至少在近期,许仲完成入鲁作战之前,他於戒防鲁国黄巾南下入境这一块儿上的任务都将会比以前更重。
许仲令各部在合乡休整一晚,第二天,北上数里,渡过南水,再行十余里,进入到了鲁国境内,从这里再向西北行六七十里是驺县,向东北行百余里是卞县。
按照既定的部署,臧霸和许仲在这里分道。
臧霸率部去驺县城外设防,以阻驺县黄巾出城往援卞县。
许仲则率主力径往卞县。
臧霸部都是泰山兵,许仲等人不熟,为使两边的军情能够顺利沟通,许仲把郭嘉派去了臧霸军中,并拨了一屯骑兵扈从郭嘉。
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许仲知郭嘉极得荀贞的爱用,出於保证他安全的目的,给他拨的这一屯骑兵乃是调自张飞帐下的陷阵都尉部。
“陷阵都尉”是荀贞军中的一个固定编制部队,凡主官为中郎将以上,也即於战时有资格单独成军的,其帐下皆有此编制,少则一部,多则二三部。
每一部的兵卒数目都不多,通常步卒的话,一部百余或二三百人,骑兵的话,一部数十或百骑,人数虽都不多,但既名为陷阵,是被各军专用之攻强克坚、斩将擘旗的,所用自然皆为选卒,从军官到兵士都是各军中最精锐的,配与使用的武器装备也都是各军中最好的,步卒用的甲盾、戟矛、刀弩都是一等一的军械,骑兵用的兵械也都是上佳之物,别的不说,只说马铠,荀贞军中现共有马铠百余领,除少数分给了高级军官使用,余下的便皆在陷阵营中。
张飞虽还只是校尉,但因其武勇,也为表示另眼相待,荀贞特令辛瑷配给他了一部陷阵士,共八十骑,分为两曲、四屯。
许仲拔了其中一屯保护郭嘉,看似只有二十骑,人数寥寥,但在乱战之时,此二十骑可当二百骑,实是一支非常精锐的力量,即便臧霸竟不敌驺县黄巾,也足可保郭嘉无事了。
一支较为完整、可以独立作战的部队,必然是由各类兵种共同构成的,只有用最适当的方法把不同的兵种合理地组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这支部队最大的战斗力,所以,早在最初起兵时,荀贞就对部队中各兵种的构成组建非常重视,后通过对皇甫嵩等名将编制本部兵种办法的学习以及几次大规模独立作战的实践,现下,他麾下的各步军都已经形成了三线作战体制。
第一线是由陷阵、钩戟、中垒、甲盾等重甲精锐士组成的突击力量或防御中坚,第二线是由蹶张、积弩、柘弓等远程兵种组成的各协同作战部,第三线是由普通兵卒组成的主力作战部。
此外,根据不同的情况,会配给步军一些骑兵部队。
比如这次许仲入鲁,他部下的兵种构成就是遵循的这一体制原则。
这个三线作战体制看起来很简单,但在构建的过程中还是遇到过不少困难的,首先,要有足够多的重甲士和弓弩手,其次,要有足够多的兵械甲盾,再次,兵员、军械都有了,建制编成了,也不是立刻就能发挥出最大战力的,还需要经过一定数量的实战磨合,让各级军官深刻了解到不同兵种的能力,学会指挥他们协同作战,同时,更得让各兵种之间学会配合。
从荀贞起兵到现在已有七八年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训练和实战,他的这个三线作战体制直到攻徐州时才见到了优异的成效,也正是因为在徐州一战中见到自己的这个作战体制已经较为成熟,故而,荀贞才有面对鲁国境内的十余万黄巾、却只调遣三千嫡系部曲的底气。
许仲入鲁国后,每日都会给荀贞发送一道军报,阅读他的军报是荀贞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这日,许仲入鲁国后的第四天,荀贞接到了他“今渡泗水,破北岸贼千余,进至卞下,已围三面”的军报。
军报是许仲昨天写的,所以这个“今渡泗水”云云说的其实是昨天之事。
鲁国境内并非只有卞县等三座县城中才有黄巾,除此三县内的主力,三县外的乡间野上亦还有一些别部兵马,因而许仲、臧霸、孙河等率部入境后,虽还没有展开大的作战,但与这些散布乡野间的黄巾别部却已是接战数次。
许仲之前三天从鲁国送到州府的军报中皆有“今击溃贼若干”的描述,不过此前击溃最多的黄巾部曲也就是二三百人,少的乃至有百余人的,这些应该都是散布於乡间的黄巾别部,然於此道军报中,昨日他渡过泗水之后却击破了对岸的黄巾千余之多,这千余黄巾明显就非黄巾别部,而必是为卞县城中的黄巾主力所派、试图阻挡许仲率部渡泗水的一支阻击部队了。
许仲在军报中没有提及本部的伤亡情况,对整个作战过程的描述也只有简单的一句“破北岸贼千余”,看来这一场仗打得并不激烈,这倒是让荀贞不觉有些奇怪。
这鲁国境内的黄巾多是转战多地,不少是中平元年便揭竿造反的,其中的积年老卒着实不少,按说战斗力不应如此不堪,在占据了地利的优势下,居然还被许仲轻松击破,这其中必有玄机。
荀贞思忖片刻,给许仲回文一道:“鲁国黄巾历战青兖,老卒颇多,临水设防,而不当将军一击,此定骄兵之计,将军当防有诈,攻战务必谨慎。”写毕,着人立刻送出。
郯县离卞县二百多里地,便是快马不停,待这道回文送到许仲军中,也得是一天后了,不过虽然如此,荀贞对许仲会否中黄巾此计却并不担心。
他心道:“君卿临敌,向不骄恣,又有志才在军中,此纵果为卞县黄巾的骄兵之计,想来也定是无功。”
也确是如此,黄巾即使用计,又如何能骗得过许仲和戏志才?
事实上,荀贞的这道回文写不写都行,只是他身为主帅,既看出了黄巾是在用计,便不能不予理会。
待此回文被堂外小吏拿去给信使传递,荀贞唤原中卿近前,问道:“公达可有送密报来?”
因戏志才要从许仲入鲁之故,为了让他能更好地了解任城等地的情况,派去山阳、任城等地的细作早先由他负责,现下他去了鲁国,重点转到了临敌作战上,这些细作便转由荀攸负责,汇总之后,荀攸会把重点择出,抄录两份,一份给戏志才送去,一份上报荀贞,又因此事重大之故,所以凡荀攸上呈之密报,不经府吏的手,由原中卿或左伯侯接收,然后转呈荀贞。
原中卿答道:“今日尚无密报送来。”
荀贞点了点头,正要转回堂中坐下,看见宣康急匆匆地从院外进来。
因戏志才要从许仲入鲁之故,为了让他能更好地了解任城等地的情况,派去山阳、任城等地的细作早先由他负责,现下他去了鲁国,重点转到了临敌作战上,这些细作便转由荀攸负责,汇总之后,荀攸会把重点择出,抄录两份,一份给戏志才送去,一份上报荀贞,又因此事重大之故,所以凡荀攸上呈之密报,不经府吏的手,由原中卿或左伯侯接收,然后转呈荀贞。
原中卿答道:“今日还没有密报送来。”
荀贞点了点头,正要转回到堂中坐下,看见宣康急匆匆地从院外进来。
宣康来入院中,登堂行礼,呈上了一份文书,对荀贞说道:“刚得到荀将军和陈相从琅琊发来的急报,荀将军侦知琅琊盐豪欲图生乱。”
荀贞接过文书,展开细看,见这封密报是以荀成的名义写的。
上边写道:琅琊盐豪私下串联,谋欲生乱,据目前所获情报,昌豨、尹礼与盐豪来往密切,昌豨并数遣信使,往见孙观、吴敦、孙康诸人,然近月以来,成数次宴请孙观,察其言色,观似无叛逆之意,然亦或为伪饰。
陈登计云:“可檄昌豨诸辈击之,彼等如不击,则由成亲带兵马出开阳,先破盐豪,还击泰山诸营。”此议可否,候君侯之令。
荀贞沉吟稍顷,问宣康道:“此密报中,仲仁所述的元龙之计,卿以为如何?”
今日幕府轮到宣康当值,故此荀成的这封密报送达幕府之后,宣康是头一个看的,关於密报中的“陈登之计”,他已有斟酌,此时见荀贞询问自己的意见,当下答道:“臧霸已从许将军入鲁,昌豨、尹礼便是想和盐豪一并生乱,也定不能成事。
陈相此计,以康愚见,似可用也。”
泰山军中,孙观、昌豨、尹礼、吴敦、孙康等数人虽皆有名於外,各掌兵权,每个人的帐下都各有部曲,但如论威望,却是臧霸最高。
也就是说,如果和盐豪们暗中往来的人是臧霸,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比较严重,因为臧霸如叛,则孙观等人必会从服。
可现下臧霸不在徐州,若只是昌豨、尹礼有叛意,那么首先,孙观等人不一定会跟着一起反叛,其次,就算孙观等人跟着一起反叛,因为群龙无首之故,也是很容易就能平定的。
因而,宣康判断说:“陈相此计,以康愚见,似可用也”。
荀贞也是这么个判断。
他心道:“昌豨诸辈如果有反意,确是正可借此盐豪生乱之机,将他们一起剿灭平定!”又心道,“而今唯一所可虑者,是若昌豨诸辈果反,臧宣高在鲁国会有何反应?”
臧霸只带了千人的兵马跟从许仲出讨鲁国黄巾,部曲太少,即便听闻昌豨等人叛反的消息,料来他定也不敢与之呼应,但却是极有可能会因担心荀贞株连他的缘故,而从鲁国叛逃去兖州等地。
这件事情如真的发生,对荀贞而言之,没有什么事实上的损失,臧霸等泰山兵虽有不少军马,可不是荀贞嫡系,即便臧霸等人不反,短日内也定难指挥如意,有之固好,失之也不可惜,甚而还有好处:假想一下,如果臧霸真的叛逃去了兖州,不管兖州刺史刘岱收留不收留他,荀贞却皆能由此而有了用兵兖地的借口。
虽是如此,然就荀贞本心所思,他却还是极不欲看到这一幕发生的。
原因很简单:
臧霸等人是“降将”,尽管荀贞对待他们还不错,又是升他们的军职,又是给丰厚的赏赐,可实事求是地讲,荀贞对他们的提防之意是确实存在的,别的不说,就只说调臧霸出琅琊、改屯阴平一事,明眼人一看即知,除了分化泰山军这一个缘故之外,没有别的缘故可以解释荀贞此举,那么一旦昌豨等人叛反、臧霸逃入兖州或别处的事情发生,话传出去,荀贞提防泰山军的事实难免就会被有心人夸大,以此来攻击他“心胸狭小”、“不容降者”,甚至会说泰山军是被他“故意逼反”的,这就将会不利於日后的攻伐战事。
故此,荀贞还是很不愿意看到臧霸出逃这件事情发生的。
他沉吟多时,对宣康说道:“回文仲仁、元龙,令他两人密切监视琅琊盐家及昌豨、尹礼,务保糜芳、姚颁安全。
严令他两人在得到我的军令之前不许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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