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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督邮在此(下)(4/5)

妖道一起,三千郡卒如何能支?

明府若信不过铁官徒、奴,等他们来后,可把他们留在城外,不许他们入城。

如果他们从贼,不过给反贼多加一两千人。

如果他们杀贼,明府麾下立刻就多了两千劲卒。

利大过弊!”

“卿言有理。”

文太守同意了荀贞的意见,写了一道公文,派人送去铁官。

荀贞暗喜。

虽说即便没有这道公文,乐进、小夏、江鹄也能把铁官徒、奴编为军伍,但铁官里还有别的吏员,肯定会遇到一些阻力,而今有了这道公文,更好办事了。

为乐进扫清了这个障碍,他转回话头,说道:“我方才闻钟功曹言语,城中似还在排查波才、波连党羽?”

文太守苦恼地说道:“可不是么!

城中信奉太平道的人不少,为免引起民乱,不能尽数捕拿,只能一个里、一个里地查过去。

这么多人,仓促之下,哪里是好查的?

查到现在,一个波才、波连的党羽都还没有找到!”

“我有一友,去年就疑波才、波连图谋不轨,私下暗查,早将他两人在城中的党羽查访清楚。

明府可召他来,一问即知。”

文太守不敢相信,又惊又喜,说道:“竟有此事?

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里?

快请他来!”

荀贞应道:“是。”

他到堂前召来小任,低声耳语几句,背着堂上诸人,从怀中取出波才、波连党羽的名单,交给他,说道:“去吧,将戏君请来。”

“这一场大功劳”他正是想送给戏志才。

……

小任出了太守府,骑马去戏志才家。

叫开了里门,来到戏家院外,下马敲门。

戏志才与妻子刚刚睡下,披衣而起,出来开门。

小任与戏志才见过多次,行个礼,开门见山地说道:“府君有召。”

今天阳翟城里乱了一天,人人自危。

夜闻敲门之声,已让人生疑;听是太守相召,越发古怪。

里谚云:“画地为牢势不入,削木为吏议不对”。

这大晚上的,太守相召作甚?

戏妻在室内,只听到了小任说话,不知来者是谁,甚是担忧,见戏志才回到屋里,拽住他的衣袖,不想让他去。

戏志才大笑说道:“你自嫁给我后,饥一顿饱一顿,吃了多年的苦。

今夜,我要借贞之之力,致於青云之上了,以后可以锦衣玉食地养你了,你却怎么反而阻我?

怎么?

你宁愿吃糟糠,不愿食脍炙么?”

“夫君此话怎讲?”

“小任你不认得么?

他是贞之家的宾客。

此必是贞之荐我,故太守有召也!”

“荀君?

荀君不是挂印归家了么?”

“今日城中乱了一天,晚上贞之到郡,显然是太守遇到了大麻烦,无计可施,因复请他归朝。

我刚才问了小任,贞之刚到郡里不久。

他方到郡府,太守即召我入见,如此急促,说明你的夫君我,要得郡朝大用了!”

戏志才智谋过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仕,不是没有出仕之意,而是因为出身贫寒,没有机会。

此前,荀彧、荀贞虽然先后举荐过他,奈何时任太守的阴修给的职位太低,他虽为寒士,自恃才高,却也不屑去要,今夜小任奉太守命令前来请他,他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一回必是能得重用了,故而毫不犹豫,当即令妻子取来冠带衣服,穿好,又从墙上取下荀贞赠给他的百炼宝剑,坐在床上,抽剑出鞘,对着室外的落雪,弹了一弹,吟道:“藏剑十年兮,一朝露锋!”

从他读书至今,整整十年了。

他辞别妻子,带剑出了院门,问候在院外的小任:“贞之有何交代?”

小任把太守缘何召他的经过说罢,拿出名单,呈给他:“这是荀君查得的城中波才、波连党羽名单住址,荀君说,请君先看一遍,暗记下来。”

这要换个别人,如荀彧、荀攸、陈群,可能当场就会翻脸,以为荀贞是在侮辱他们。

戏志才不介意这些,他唯一在意的是自己的才能能不能得到发挥,压根就不推辞,接过名单,就着小任打的火把光芒,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记性好,看完就记住了,对小任说道:“走罢!”

去太守府的路上,他细问了颍阴的情况,神情变得严峻起来,叹道:“我向来自负智谋,与贞之相交数年,今日方知他远胜於我。”他叹的不是荀贞在颍阴的应对处置,而是荀贞竟然早在去年,甚至是前年就未雨绸缪,查清了波才、波连的党羽,这份“远见”让他叹服。

他不由想道:“前年,贞之巡行郡北,至阳城时,似对铁官徒甚感兴趣。

莫非,他那时就看出了太平道将要造反么?”

……

在太守府门前,戏志才、小任碰见了一个人。

小任认得,是荀贞去年留在阳翟的一个轻侠,很奇怪,上前问道:“你来此作甚?

是听说了荀君入县,所以前来拜见的么?”

荀君入城的动静不小,这个轻侠在住处听见了,打听出是荀贞入城后,立马赶来求见。

他说道:“我有急事,需要面见荀君!

刚请了门吏进去通报,正等荀君召见。”

戏志才说道:“既然有急事,还等在这里作甚?

跟我们一起进去。”

他挺有魄力,太守的面还没见着,就替太守做主,放这个轻侠进太守府了。

门卒知道他是太守请来的人,没有阻拦,放他们进去了。

登入堂上,荀贞已然落座,坐的便是主簿王兰的位置。

两人一坐,一立,对视一笑。

戏志才向太守行礼。

文太守迫不及待,说道:“吾闻荀君言,卿知波才、波连在城中的党羽底细?”

“正是。”戏志才大言不惭,把名单呈上,“此即波才、波连党羽的名单及其住址。”

文太守喜不自胜,搓着手,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令主簿王兰,“拿上来,给我观看。”

钟繇相信荀贞,不疑这份名单有假,起身说道:“今既已知波才、波连党羽,繇请明府立即下令,遣人捕拿。”

“对,对。

马上派人捕拿。”受了钟繇提醒,文太守也不看名单了,转顾堂上,问道,“谁愿前往?”看向郡丞费畅。

事关重大,最好的人选自然是郡丞了。

费畅哪里敢去!

勾下头,一言不发。

文太守面现失望,陡见一人出席,说道:“下吏愿往!”却是钟繇。

又一人出席,奋声说道:“下吏职在捕贼,愿与功曹椽同去。”乃是贼曹椽杜佑。

他尽管有点贪墨,小节不修,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文太守手写檄令,给他两人,说道:“满城数万百姓,一郡安危,尽托两位了!”

钟繇、杜佑领命,接过名单,按剑阔步出堂,自去点集吏卒,按照名单分别捕人。

趁这功夫,戏志才告诉了荀贞,堂下有他的宾客求见。

荀贞往堂下看去,瞧见了立在庭中雪下的那个轻侠,心头砰砰直跳。

这个轻侠,可不就是他留在阳翟,命查探波才、波连下落的那个轻侠么?

他心中想道:“难道他查出了波才、波连的下落?”顾不上请示太守,起身离席,三两步来到堂外,赤足走下台阶,问道,“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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