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墙下相托(2/3)
明府以重任付贞,贞深恐有负明府所托,若因贞故,使郡县讥明府所用非人,以致有损府君令名,贞罪大矣!
每思及此,转侧难眠。”
阴修听他为自己的名声考虑,甚是欢喜,笑道:“卿自谦过甚。
……,贞之,我知你好兵事,有勇略,原本是想除你为郡兵曹椽的。
不过转念一想,而今海内晏清,郡县太平,郡兵曹只管些征集、输送兵丁的杂事,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未免大材小用。
“刚好朝廷下了诏书,拜费畅为郡丞。
元常对我说:‘荀乳虎通晓法律,明察内敏,公廉果勇,行法不避豪强;又怀家学,质性淳良,爱民如子,行仁泽及童子。
《诗》曰:不侮矜寡,不畏强御。
这样的人可称至德。
何不委以北部督邮’?
我听了后,深以为然,因将你请来郡中,接任此职。”
“明府厚爱,钟君美誉。
贞惭愧无地。”原来这个北部督邮是得自钟繇的荐举,荀贞谢过阴修,再又谢他。
钟繇含笑还礼。
阴修问道:“贞之,你且来给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北部督邮?”
督邮是要职。
颍川郡共有两部督邮,每部督邮都关系到半个郡的民生政治。
阴修虽将此职授给了荀贞,但不可能就此袖手不管,临他上任前询问一二是题中应有之意。
荀贞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答道:“贞常年在颍阴,对郡北诸县都不熟悉,打算先微服间行,观历诸县,采问风谣,问民疾苦,待将诸县县令长的品行、诸县县吏的好坏以及诸县豪族是奉公守法还是骄奢不法都了解过后,再做下步打算。”
“嗯。
这是老成之言。
北部督邮干系半郡吏民,正该慎重行事。”阴修非常满意,又问道,“你打算何时去观历诸县?”
“今天拜谒过明府,明日就出城。”
“也不用这么急。
先休息几天,熟悉熟悉县里的人物风土。
我府中吏员不少,该认识的也认识一下,以后你们就要同朝为吏了,可千万别见了面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哈哈。”
荀贞不这么想,他说道:“贞窃以为,不必先见诸吏。”
“噢?
为何?”
“正因与郡吏多不相识,才方便贞微服行县。”
“言之有理。”阴修从善如流,“既如此,便按你所说。”
星月朦胧,夜色悄临,夜风吹动院中树叶,簌簌飒飒。
风入堂上,温香宜人。
案几上的蜡烛随风曳动,满堂摇红。
阴修眯着眼往堂外瞧了言,说道:“只顾与卿说话,不觉夜色已至。
……,贞之,饿了吧?
便在我府里吃些酒食罢。”
荀贞应诺。
自有在堂外候着的侍女接命,吩咐厨中上饭。
须臾,热腾腾的酒饭端上。
阴修为主,荀贞为客,钟繇、荀彧两人作陪,在丝竹歌舞的相伴下,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
待荀贞告辞拜别时,夜已深沉。
钟繇、荀彧一个是郡功曹,一个郡主薄,也各自有舍,和他一起出了太守府。
……
府门外的街道上早无人踪。
钟繇仰望夜色,说道:“快该宵禁了。
……,贞之,我本有几句话想明天再给你说,你说你明天要微服出城。
这样吧,我长话短说,咱们就在这太守府的墙下叙谈几句,如何?”
府门外很安静,一个路人也没有,只有几个持戟的甲士。
荀贞应道:“是。”心中奇怪,想道,“他想要给我说什么?
这么急,都等不到我行县回来?”跟着钟繇走到墙边。
荀彧也跟了过来。
钟繇立在墙下,放低声音,说道:“你应知我已任本郡功曹多年。”
“是。”
“那你又知不知道费畅是何时任得北部督邮?”
“听乡人说是三四年前?”
“对。
那你又是否知道费畅是张让家的宾客?”
“知道。”荀贞听到这里,约莫猜出了几分钟繇想要说什么,暗道,“莫非和费畅有关?”
钟繇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张让贵宠,天子常谓‘张常侍乃我公’,他的兄弟子侄布列州郡。
费畅只是他家的一个宾客,性粗鄙,无所长,只不过因为能言善谀,谄媚奉承,为巴结主家不辞吮痈舔痔,从而得了张让兄子的欢心,而就此一步登天,被当时的太守辟除为北部督邮。
我那时已是郡中功曹了,极力劝谏而太守不听。
一年后,当时的太守被征入朝中,何公继任,亦不斥黜费畅。
前年,何公又被征入朝中,阴公接任。
阴公贤明仁德,到任以旌贤擢俊为务,广召诸姓子弟,查其优劣而用其贤才,因有文若被辟主薄,有你被除郡督邮。”
荀贞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费畅能当上北部督邮,是因为张让兄子。”想起来太守府前在街上碰见的那几个骑士,又想道,“不知这个把费畅推到北部督邮位上的‘张让兄子’是否就是那个我在街上遇见的‘张让兄子’?”说道,“阴公贤明,是我郡人之福。”
“是也。
我郡中已多年未有贤守,今得阴公,天降之福。
……,我便找了个机会向阴公免冠请罪。”
荀贞问道:“免冠请罪?”心中了然,“必是以请罪为借口,劝谏府君罢黜费畅。”看来钟繇成功了,至少费畅已不再担任北部督邮,“……,只是,费畅却怎么又被朝廷拜为了郡丞?”想到了一种可能,“莫不是因为张让之力?”
他心思灵敏,又瞬间从这个可能推导出了一个不好的结果:“哎哟,郡丞虽是六百石,名义上为郡守副手,却无实权,远不及百石督邮。
我本就纳闷,费畅怎么会被迁为此职,如此说来,却是因为阴修、钟繇的缘故?
这下子,他俩可算是和费畅结了仇,和费畅结仇就等同和张让家结仇。
我又在这个时候被除为北部督邮,接了费畅的任,说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费畅没准儿连我也一起恨上了。”
钟繇不知他在这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接了他那一问,接着说道:“对,我向阴公免冠请罪。
我说:‘昔年汝南太守宗资署范滂为郡功曹,范滂严整疾恶,郡吏中凡有行违孝悌不轨仁义者,皆扫迹斥逐,不与共朝,言:污秽小人,不宜污染朝廷。
汝南为之一清,吏民称颂,不是颂扬范滂能干,而是赞美宗资贤明。
我今和范滂一样,为郡功曹,却不能为郡朝斥逐小人,为明府彰显贤名,愧对先贤,惭对明府’。
我请求府君把黜免。”
“府君必不会同意!”
“府君的确没有答应我。
他问我:‘朝中谁是小人’?
我即举了费畅之名。”
“府君便把他黜免了?”
钟繇摇了摇头:“府君行事谨重,虽有黜免费畅之意,却犹豫难定。
我因又建议说:‘本郡郡丞任满将走。
不如上奏朝廷,表费畅之功,就说他兢兢业业,明德慎罚,有功郡县,可转迁郡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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