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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伯符叱咤破俊宠(2/3)

“非也。”

“那是?”

“昨天暮时,出去掠夺的豫州兵还营,在营中的其余豫州兵士,蜂拥出去迎接,场面乱成一团。

我的意思是,你我两部,可以在这个时候,等今天出营的豫州兵士归还之际,去攻其营!

以我之严整有备,攻其之散乱无备,胜之易矣!”

赵宠想了半晌,还是有点担忧,说道:“只怕这是孙伯符之计啊。”

臧俊慷慨说道:“我身为郡兵司马,有守土安民之责,焉能无视孙贼掠我百姓?

司马如果仍是担忧此为孙贼之计,今暮进攻之时,我愿领我部为先,如能战胜,司马请率部跟进;如竟真是中了孙贼之计,有我在前阻挡,司马亦可安然撤退。”

赵宠说道:“好!

那就按司马说的办。”

两人商定,就各传令部中,做好备战。

快到傍晚的时候,臧俊、赵宠留了老弱兵卒三百,看守营寨,率余下兵卒,悉数潜出营外。

臧俊并派人通知城头,叫冤句县尉李象,等到敌我两军开战之时,於城上擂响战鼓,以慑孙策部的豫州兵,亦是为己方的联军助威。

李象自无不允之理。

县寺游徼梁逵,也在城楼。

却那梁逵,这几天也是辛苦,内城县寺、外城城头,来来回回地不知已跑了多少趟。

梁逵闻得臧俊要进攻孙策,不觉紧张起来,对李象说道:“尉君,你觉得会打赢么?”

李象说道:“仗尚未打,我怎知输赢?”

梁逵忧心忡忡,说道:“万一臧、赵两位司马败了,可如何是好?”

他记得前两天李象说过,城中守卒只有数百,且多是农夫,连四面城墙都不够兵力去守,倘若臧俊、赵宠战败,冤句城恐怕就下场不妙了。

李象倒是镇定自如,还是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换了个说辞,说道:“仗尚未打,你怎知输赢?”

梁逵佩服得不得了,说道:“尉君,你的胆子是真的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般镇静。”

李象摸了摸浓浓的须髯,说道:“不镇静又能怎样?

既然命悬人手,只能听天由命。”

梁逵低声重复了两遍李象的话,仰脸看向天空,浮云朵朵之下,鸟雀飞过,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羡慕鸟雀的情绪,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尉君与县君,皆朝廷命卿也,是寻常黔首仰望不可及的,现而下,命且悬他人之手。

“我这个游徼,大小也食俸百石,往年不说横行县乡,那县中、各乡的浪荡恶少年,见着了我,也是如羊见虎;可如下,比起统带两千兵卒的孙伯符,我算个什么东西?

不与孙伯符比,与他帐下的一个兵卒比,我算个什么东西?

还不是刀下的一块肉么?

“鸟雀虽微,却能自在飞翔,我身而为人,命不由己。

唉,藏司马、赵司马若是兵败,我城怕是不能得免,我如身死,来生,愿生为鸟雀,不为人矣!”

梁逵模样不怎么样,感情挺丰富敏感的。

注意到李象目不转睛地看朝城外,梁逵把视线也转了过去。

顺着嘈杂声响传来的方向,梁逵瞧见,城北孙营的外头,出去掳掠的兵卒相继归来了。

留在孙营内的将士,如昨天一样,开了营门,出去迎接;两边碰面,亦如昨日,又是欢声笑语。

有出去迎接的兵卒提起鸡子,抖了两抖,似是在掂估重量。

有的则绕着黑黝黝的猪转悠,指指点点。

还有的摸到牛屁股那里,冷不丁地用力打了一巴掌,吓的那牛“哞”的一声,迈腿就跑,带倒了了牵着牛绳的兵卒,周围的兵士大笑。

就在这一片欢快的气氛中,梁逵顺着李象的目光,在冤句城墙的东边,沿着济水的内侧,看到了臧俊、赵宠两部的兵马。

臧俊的部曲在前,赵宠的部曲在后。

梁逵屏住呼吸,提心在到口,深怕孙策部的将士提早发现臧俊、赵宠两部,时而随着臧、赵两部兵士的前进而

移动目光,时而朝孙策的营垒看上一看。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只过了一瞬。

臧俊、赵宠两部的军士终於过了冤句的东城墙,抵达到了东、北两面城墙结合的位置。

孙策部的兵士发现了臧俊、赵宠两部。

梁逵看见,孙策的营地外,千余的豫州兵士顿然大乱,他们忙不迭地舍下了掳掠得来的粮食、畜禽,不约而同地转身,朝营中拔步飞奔。

你推我,我推你,拥挤推搡,杂乱不堪。

梁逵的拳头握得太紧,指甲把手掌都刺地流出了血,然而他却半点感觉也无,心中在想的东西,不禁从口中喃喃说出,他说道:“快点、快点,冲啊!”

蓦然鼓声响起,把梁逵惊得差点从城头掉下去。

是李象命令城上的故吏,打响了战鼓。

臧俊的军旗向前下挥,近两千的陈留兵士仗着明晃晃的兵械,呐喊奔跑,朝不到两里外的孙营冲去。

赵宠的兵士紧跟在后。

反观孙策的营地,其营前仍旧是一团混乱。

梁逵大喜,说道:“赢了!”

李象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孙营内也传出了雷鸣般的鼓声。

虽然有大批的步卒拥堵在营门前,但是孙营因其建筑的粗疏,却还有别处可以出兵,一支约两百骑的小部队,经由营垒西边的缺口,驰卷而出,绕过营前,径直扑向杀来的臧俊部兵士;约五百人的步卒,随在骑兵之后。

李象神色大变。

梁逵清楚地看到,在那支两百骑的豫州兵最前,有一骑士,白马红甲,挟矛疾行,当先撞入到了臧俊部的兵士阵中。

如长枪搅浪,仿似一团烈火,所经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这才是猛虎扑羊,比起梁逵在乡野轻侠面前的威势,两者云泥之别,不可相较。

隔着数里,梁逵听到了那骑士的叱咤之言:“吾孙伯符也!

臧俊何在?

前来授首!”

李象不再去看,转身就要走。

梁逵问道:“尉君何处去?”

“藏司马将败,城不可守矣!

与其困死城中,不如及早脱身。”

梁逵问道:“脱身往何处去?

定陶么?”

“县君吴太守,无有军略,所仗着无非杨章、臧俊二人。

杨章已死,臧俊恐也将亡,即便不亡,吴太守之胆,必已丧矣!

定陶,不能去。”

“那……,去陈留?”

李象不屑地说道:“张太守,世之名士,然与吴县君近似,亦无军干。

不可投也。”

“那只能是去乘氏了?”

李象说道:“曹公屡败,士气低落,而镇东气势如虹。

现今且镇东得了豫州孙文台之助,我看啊,乘氏一战,曹公恐还得再败。”

“……,尉君要去投镇东将军?”

“镇东帐下,文武济济,我便是去投,也难得重用,无非一小小军吏罢了。”

梁逵被搞糊涂了,问道:“那尉君究竟是要投何处、何人?”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说道,“难道是要献城,投降孙伯符?”

李象哂笑说道:“孙氏父子,空有武力,然为士大夫所轻,今纵嚣盛一时,败亡只在迟早。

我岂能投孙伯符!”

“尉君,那你是要投谁啊?”

“曹公。”

“你刚不是说?”

“即使丢掉济阴,曹公犹有东郡,东得袁本初之助,未尝无有翻身之日。”

李象这话,只是说了他心中所想的一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他不能对梁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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