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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朝闻白犬报丧来(上)(1/2)

老邪修呕血重伤,再看到雪白巨犬,不由大惊失色:

“莫非是传说中的……云宗守山尊者!”

传说中,上古云宗曾经有过一座外院,就坐落在云岚古泽之中。

云宗真传必须从《天龙云篆》中参悟,但那些悟得真传的高人,总会有一些私人传授的门人弟子,便统一收拢在外院之中。

随着云宗传承断绝千年,这座外院也成了飘渺的传说之一。

故老传说,云宗有一只守山灵兽,始终守护在外院。

没人清楚它的修为,甚至没人能确定它是否存在。

它的威慑力,也是殇武王在云岚古泽开局的考量之一。

由于它的传说,除了南疆巫族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邪修,再没人来试探古墓。

老邪修看到巨犬的瞬间,怎能不惊!

千年传说啊……

寿元数千年的古老存在,是何等可畏可怖!

但下一刻,他就镇定了,更顶着雷击的内伤,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我道云宗守山尊者何等恐怖,原来……不过是一只炼罡境界的妖犬。

就凭你如此微弱的罡煞,也妄想与老夫抗衡吗?

哼哼呵呵呵……”

老邪修诡异笑声不绝。

他虽然挨了一记雷霆法术,受伤不轻,但借来的幽鬼之力仍旧存在,相当于炼罡巅峰的人物,哪里会怕炼罡末流的妖犬。

他甚至没收起强攻法阵的妖幡,只是狞笑道:“小小妖犬竟敢暗算本长老,定要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让你知道南疆巫鬼道的厉害!

看尸兵——”

老邪修用空闲的一只手,抓起腰间法宝囊,凌空一抖,登时飞出道道黑气,落在地上,变成数十具铁甲僵尸,张牙舞爪,扑向妖犬。

这些僵尸,铜筋铁骨、青面獠牙自不必说,最让人侧目的,乃是他们漆黑的铁甲下,大多数还穿着东沙帮的服饰,其来路可想而知。

白犬见状,银瞳中怒火更盛。

它仰天嘶吼一声,周身亮起月华般的白光,冲天而起,竟而在须臾间冲破了漫天阴霾,让当空血月为之一荡。

那被怨气染红的鬼节圆月,竟在这一瞬间重现银白月光。

而这一抹最纯洁的阴月之华,就如同一汪清水,从九霄之上绵延而下,尽数滴落在白犬身上。

白犬浑身光华大涨,更在嘶吼中,把这磅礴的月华,凝结成数百口弦月般的飞刀,环绕周身飞舞不定。

下一刻,漫天飞舞的弦月飞刀破空疾驰,犹如一场刀刃风暴,朝着僵尸与老邪修的方向横扫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

从老邪修抛出僵尸,到白犬凝聚数百口飞刀,不过两三次呼吸的时间。

早在白犬洗练月光,当空接引月华的时候,老邪修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疑惑眼前是否幻象——炼罡初步,且罡煞极度薄弱的小妖犬,怎能驾驭如此法术?

他怎能明白,妖犬此法,乃是与殇武王的《风雷剑诀》,同为云宗六大真传之一的——《水月天罗》。

——……——

剑川城里,也下起细雨。

初秋中元,这一夜分外的冷。

燕漓没有休息。

他独自站在屋檐下,遥望着层层雨幕。

派归云回去支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占卜的卦象,让他明白:这一役可能出现最坏的结果。

剑川城外围有三大剑门坐镇,南疆巫族掀起的波涛,不可能直接波及城内。

但殇武王的中秋试炼之局,却注定被捅一个大窟窿。

许多事情,一旦失去神秘感,就会急转而下。

殇武王转修鬼道一甲子,修为渊深难测;云宗故地深藏于山岚古泽,无人知晓其虚实;余清越四下奔走,自信满满,仿佛殇武王胜券在握。

从表面上看,殇武王稳如泰山,故各方势力都静观其变、无人妄动。

但现在,南疆巫族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面纱。

不论今夜的战局为何失利,都会让许多人物不再忌惮,明里暗里的施展手段。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过了今夜,局面将会险关重重、举步维艰。

思忖间,墙头飞速跃下一条人影,冒着细雨,几步走到燕漓面前。

正是韩希。

中元鬼节,韩希本已回到韩府过节,现在蹿房越脊的来到此地,可见韩老祖也感觉到事情紧急。

“漓叔!”韩希抱拳道,“可有事情,需要小侄效劳?”

燕漓点点头,开言道:“老祖已经出发了吗?”

“嗯。”韩希答道,“已与归云一起,用遁法符箓飞往古墓,很快就能到达。”

“希望来得及。”燕漓轻叹一声,“即使来得及,我们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有这么严重?”韩希骇然道。

“即使更严重,我们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燕漓冷静的说道,“这种层次的争斗,本就不是我等小辈能介入的。

眼下只有一件事。”

“请漓叔吩咐!”

“立刻通知少晫兄,让他带着少弘去铸禅寺礼佛。

没有我的消息,不准离开钟鼓峰。”

“这……”韩希讶道。

让殇武王的嫡系避难,是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他们是避难,更是诱饵。”燕漓解释道,“今夜失利的消息,恐怕明日就会传遍各大势力,难免各方蠢蠢欲动。

如果我们毫无动作,可能是成竹在胸,更可能是虚张声势。

到时,必然有人来试探我们。

“山岚古泽方圆千里,诸位前辈总有安全的地方退避,但我们这些小辈,如何抗衡各方试探?

所以,我们必须有所动作,否则死路一条。”

韩希点头表示明白。

这就如同领兵作战,主帅中军失利,各个分部如果仍旧坚守原地,只能被敌军扫荡。

“因此,在王爷的反击到来之前,我们只能退避。

但退避,也有退避的时机与方法。”燕漓自信道,“现在刚刚月过中天,古墓方面,战局不可能结束,也不会有人知晓结果如何。

我们选在此时做出退避,究竟是知道此局必败,还是已退为进、另有图谋呢?

“王爷能让各方忌惮至今,连一座空壳古墓都不敢自己派人试探,反而要搬出远在南疆的巫族。

当他们发觉,身为强敌的我们,在战局初开的时候,就做出退避动作……”

解释到这里,韩希也明白过来,恍然接道:“他们会认为,我方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不错,你没白白从军一回。”燕漓赞许道,“只要各方开始迟疑,动作慢了一步,我们就算扳回一先!

至少,也能为诸位前辈争取疗伤修养的时间。”

“不错,漓叔高明!”韩希赞叹道,心想漓叔果然厉害,在这么凶恶的局面下,竟然还能从边角处,争取先手。

“听懂了就快去吧。”燕漓道,“记得解释给兄长听,否则,他不会乖乖去钟鼓峰。”

“是。”韩希应道。

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解释,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让他转达给商少晫。

确实,以商少晫的个性,到了危难关口,决不肯乖乖避难。

燕漓目送韩希冒雨离开,自己再次仰头向天。

曾几何时,某位领袖把战败说成转进,被天下人嘲笑。

如今,自己竟也巧言令色,把退避说成抢先。

只不过,身临其境之时,才明白其中无奈。

落子之余,唯自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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