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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一章 功与过(2/3)

就在唐寅想心事时,马九到了中军大帐门口,“胡将军跟宋将军等人已回营,前线战事已结束。”

没等沈溪发话,唐寅便迫不及待问道:“战果如何?”

马九行礼:“具体战况尚且不知,但双方并未有太大折损,还是等两位将军跟大人汇报吧。”

沈溪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平和:“把人叫进来!”

……

……

宋书和胡嵩跃带人进中军大帐时,在外候命的许多将领跟着进来。

宋书得意洋洋,一副老子战功天下第一的模样,唐寅看到后不由蹙眉,心道:“沈之厚的目的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摒弃前嫌,精诚配合,现在看来目的并未实现。”

“大人。”

宋书进来后,当着在场不少将领的面,大声道,“末将幸不辱命,亲率兵马将叛军一举歼灭,杀死叛军二百余人,生擒一百六十余贼!”

宋书说完,唐寅不由皱眉,问道:“宋将军,叛军就这么点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寅的问题就好像刀子一样,戳中宋书的软肋,没等宋书进一步解释,旁边的胡嵩跃道:“末将镇守山口,将逃窜的叛军六百二十余人全都击杀和俘虏!”

本来宋书那边的功劳看起来已不小,但跟边军胡嵩跃报出的数字相比,却低了许多。

宋书杀伤和俘虏大概有三百六七十人,而胡嵩跃这边则有六百二十人,如果双方的数字真实可靠,功劳自然是胡嵩跃大。

“你们就是在背后捡便宜!”宋书背后马上有人出言讽刺。

胡嵩跃却没有动怒,道:“凭本事吃饭,你们穷追猛打,如果半道就把问题解决了,功劳还有我们什么事?”

“你!”

宋书背后将领都怒视胡嵩跃,大有上前掐架的冲动,不过在沈溪帐中,就算他们再不满,也不敢兵刃相向。

一时间现场火药味浓重!

唐寅略微有些尴尬,瞥了沈溪一眼,想知道沈溪怎么处置眼前的局面。

却见沈溪态度平和:“你们已将所有战果,汇报完毕了?”

两边这才放弃目光对峙,重新以俯首领命的姿态看向沈溪,以期得到下一步指令。

“回大人的话,末将已将己方情况,详细跟大人奏明。”宋书道。

“末将也一样。”

胡嵩跃行礼。

“嗯。”

沈溪微微点头,“既然你们都禀告完毕,那本官问你们,按照你们所说,将叛军近千人击杀或俘虏,你们自己的伤亡呢?”

宋书和胡嵩跃这才意识到沈溪要计较军中折损。

刚才为了表功,或者说是为了压对方一头,两人都未把自己一方折损上报。

他们也是有意回避,毕竟都不知对方折损情况,按照功劳来说是胡嵩跃代表的边军更大一些,但如果把折损算进去的话,头等功指不定花落谁家。

在这件事上,宋书显得积极一些,毕竟他已在杀伤和俘虏敌寇数量上吃了亏,只能靠折损挽回面子。

宋书道:“回大人的话,末将手下死十二名弟兄,伤二十六。”

胡嵩跃嘿嘿笑了起来:“打几个毛贼,居然死伤三四十号人?

亏你们有脸跟大人汇报!

大人,我们这边……只伤了六个弟兄,没有阵亡的。”

宋书背后又有人抗议:“可不是么,你们不过跟一群残兵败寇交战,我们可是硬碰硬,要不是我们弟兄的命给你们垫着,你们能轻松获胜?”

“闭嘴!”

这次宋书直接喝斥,他已经看出来了,情况有点不对,沈溪看起来神色越平静,有可能爆发起来越雷霆万钧,这里到底是中军大帐,争执未免多了一点,正常的主将都不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宋书望着沈溪,抱拳道:“请大人示下。”

沈溪皱着眉头:“你们的折损,基本在可控范围内,本官不跟你们多计较,战场上若要求毫无损伤的话,那就不要打仗了……现在本官只想知道,贼军总数是多少?”

沈溪的话音落下,营帐内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清楚,再也没人出来争什么功劳。

唐寅一时间糊涂了,等他回味过来,便知道应该是两方人马为了争功,缺乏配合,以至于让贼寇跑了不少。

沈溪语气略带嘲讽,冷笑道:“本官虽然未亲率人马踏上第一线,却得知,此番交战的贼寇数量在一千三百人左右,其中最精锐的有三百精骑,来去如风,危害一方,贼首名叫张烈盛……你们可把这批匪寇抓回来?”

宋书和胡嵩跃这会儿别说出来争辩,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唐寅心里稍微算计一下,道:“贼寇虽众,但主要是靠核心力量支撑,这一千多步卒不过是附庸。

两位将军将这些杂兵杀伤和俘获,却让核心的三百人跑了,也就是说……贼寇的主力都成功逃脱?

是这么个意思吧?”

旁人不能直接讽刺宋书和胡嵩跃,二人在军中地位可不低,都已是参将以上的军职,换到地方那就是卫指挥使甚至是一省都指挥使。

但唐寅却不用考虑那么多,只需要顺着沈溪的话说下去便可,他的话其实是对在场很多不明事理的旁观者做出解释,这场仗赢在哪儿,输又在哪儿。

宋书脸色青红一片,显得很丢人,却强行辩解:“叛军刚和我们交手,其押后的骑兵便转身向南逃窜,末将以为胡将军的人马会将这部分人截住,于是便将精力放在体量更大的贼寇交兵中……谁知……”

胡嵩跃不满地道:“你这意思,是要赖我们了?

跑的都是骑兵,机动力极高,事起仓促,让我们怎么追?

他们逃的方向可不是我们预设的阻击点!”

宋书本来要跟胡嵩跃争论,但想到这样有违背军令之嫌,赶紧为自己辩解:“末将将叛军主力击溃后,也曾派兵去追,但奈何此时距离叛军骑兵逃跑已有小半个时辰,再追已然不及……而且大人吩咐要在天黑前结束战斗,为防止中贼寇埋伏,所以末将……”

胡嵩跃道:“说你们窝囊便可……两三千人马打九百多贼寇,还跑了三百多,不知分兵追赶,非要先取得一场胜仗后再追?

哼哼,这不是眼睁睁看着贼寇跑没影?”

虽说胡嵩跃作战经验丰富,但在政治嗅觉上却远不及京营出身、浸淫宦海多年的宋书。

此时宋书努力为自己辩解,胡嵩跃却依然拿出先前互相挖苦攻讦的姿态,想把责任完全推到京营这边。

不过胡嵩跃也不算太愚钝,等他说完话,发现没人反驳时,便觉得事情不太妙,再看沈溪神色冷峻,随时都有爆发的迹象,顿时缄口不言。

在场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何宋书从开始便没有追击那三百多精锐响马,在于这些京营的兵油子,可不分什么精锐响马和普通贼寇,对他们而言,只要消灭的是叛军,就是一样的功劳。

他们发现有三百精锐逃走,剩下却有九百多老弱病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将这支疲弱之军解决,如此最大的功劳便是自己的。

宋书和他部下的想法,是让胡嵩跃去啃难啃的骨头。

胡嵩跃当然也不是傻子,知道逃走的三百多骑是悍匪,逃走的路线跟他设伏的地点有一定距离,如果他发起追击,就算把悍匪全部消灭,功劳也就那么多,不如留下来把那九百多老弱病残给解决了,先把功劳抢到手再说。

各自都怀有私心,不先去解决最大隐患的精锐,而是把那九百多老弱残兵当成最大的功劳,试图先行摘取。

回来后更是一顿吹嘘,避重就轻。

在唐寅看来,这帮人全都有错,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根本没考虑到对整体战局的影响。

沈溪不言语,唐寅这会儿已完全明白沈溪的用意,甘心充当传声筒,冷声道:“你们现在还有心思辩解孰是孰非?

若非你们只顾着窝里横,那些危害地方的贼寇也不会逃掉,谁能抽身事外?

那些精锐贼寇逃脱后,要不了多久又会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队伍,继续对我军形成威胁,这责任谁来承担?”

胡嵩跃听到这话,明白自己的问题不小,低下头不言语,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在场其他将领,心里都不服气。

明明得了功劳,且功劳不小,怎到了沈溪这里就不被承认?

帐篷内安静得可怕,过了许久,沈溪才道:“本官平时对你们太过纵容,之前在河间府城就闹出乱子,本官打了你们军棍,小惩大诫,也是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谁知现在却变本加厉,为了私心连大局都不顾!”

宋书背后有人抗议:“大人,我们可是取得了胜利!”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因主动向边军挑衅而被罚的赵越龄,此时他难以理解,就算有一定的过错,难道我们取得的功劳就应该被忽视?

最差也应将功补过吧!

沈溪瞥了赵越龄一眼,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唐寅帮腔道:“在沈尚书手下当兵,以为消灭几百个贼寇就是大功劳?

西北连续几战下来,加上中间的京师保卫战,狄夷的头颅都是以十万计,你们有点出息没有?”

赵越龄这才意识到,在沈溪手下当兵,取得歼敌几百人的功劳压根儿就不值一提,这跟在别的军队中完全不同。

如果在旁的军中,歼敌几百人的功劳可以吹个几年,功勋足以让他们吃香喝辣,还有人会因此获得升迁。

但在沈溪这里,却屁都不是!

“大人,末将知错。”宋书先一步认错,向沈溪行礼。

沈溪问道:“错在何处?”

宋书很尴尬,稍微迟疑后才道:“卑职不该对胡将军心存芥蒂,战事开启后,应当下分兵去追击匪寇精锐,而不是着眼于眼前的功劳,之后更应该跟胡将军通力合作!”

这边宋书已经认错,胡嵩跃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赶紧行礼:“末将也有错,未能将大人的命令贯彻到底!”

两方带头的人都认错了,剩下的也没了脾气,纷纷低下头,这会儿没人再提功劳之事,一个个死气沉沉,好像犯了大错,就等着领罚。

唐寅问道:“沈尚书,如何惩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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