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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七章 谁之错(2/3)

说着,张苑从怀里拿出所谓的“证据”,其实不过是屈打成招,甚至乱咬人一样的指责,根本做不得数,但若是皇帝下定决心要给谁定罪,这些“证据”便已足够。

这年头,口供是最重要的证据,有了口供便等于有了一切,什么人证、物证在皇权面前都是扯淡。

小拧子接过来,转呈皇帝手中,朱厚照只是瞟了一眼,发现错漏百出,有些看不下去了,干脆让小拧子代为宣读,朱厚照眯着眼一边听一边道:“真有人通番卖国?

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皇帝的口吻,似乎没那么生气,张苑心道:“坏了,真被我那大侄子说中了,陛下根本不信有谁通番卖国,不过是找个由头让我去惩戒那些人。

现在人教训了,证据也拿到了,那下一步该如何?”

带着迷惑不解,张苑不由望着沈溪,好像想从沈溪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朱厚照将口供丢到一边,脸上露出气愤的模样,但怎么看都很假,略微提高声音道:“这案子不小,通番卖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沈先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厚照的态度,并不像是等沈溪给出中肯的意见,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张苑揣度:“陛下明摆着不信真有此事,为何还要问我那大侄子?

难道陛下只是想借大侄子的口说出某些话?”

沈溪道:“通番卖国兹事体大,光靠口供怕是不够。”

张苑马上出面争辩:“沈大人,这都已经有了口供,怎还不足够?”

朱厚照打量张苑道:“少废话,听沈先生说完……靠边去!”

被皇帝斥责,张苑只能老老实实退到一边,他还是忍不住打量沈溪,而之前出来争辩,他也像是在“例行公事”,眼前宛若一场心照不宣的对话,连每个人的态度都好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般。

沈溪道:“以口供定罪本无不可,但难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且这些人既未担任要职,又不能探得朝中机密,即便有通番卖国的途径,又能让大明损失多少?”

朱厚照听到后非常惊讶:“沈先生,你是在帮他们开脱?

但凡通番卖国,可不问情节轻重,都要满门抄斩。”

“那敢问陛下一句,番邦收买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能给番邦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

番邦又能给予他们什么,值得他们敢于付出前途尽失的代价?”沈溪反问。

朱厚照一时语塞,完全回答不出来。

旁边小拧子和张苑听到后都一阵惊奇,他们从来没见过谁能这么跟皇帝说话,而皇帝居然不气恼,居然在那儿认真思索这些问题。

“有道理。”

朱厚照最后所说,更是让小拧子和张苑觉得不可思议。

沈溪道:“人既被拿,如今又有了口供,可以说对天下人都已有交待,陛下不妨将此案搁置,案子不再继续审下去,到此为止吧,如此一来各方都能理解陛下的苦心,望陛下恩准……”

朱厚照没回答,似乎仍旧在思索。

张苑再次站出来:“沈大人此话是何意?

查出这些人通番卖国,居然不继续追查,那到底他们犯没犯罪?”

沈溪反问:“他们是否犯罪,别人不清楚,难道你张公公会不明白?”

“呃……”

张苑脸上露出些微慌乱,随即往朱厚照那边看了一眼,见朱厚照也在冷冷打量他,赶紧将目光收回,低着头不再应声。

朱厚照道:“沈先生见地不凡,朕的确不想把这案子继续追究下去,否则的话,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无关人等,最初可能是在查案,后来就变成胡乱攀咬人,到时候朝中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打理朝政?”

小拧子提醒道:“陛下,若此案不给出说法,怕是有些人那里……不好交待。”

“谁那里不好交待?”

朱厚照板着脸道,“朕就觉得,沈先生提出的方案最好,既不宽恕,也不深究,让他们自己反省一下,若他们还有人敢跟番邦勾结,那朕就会连同今日旧账,一起跟他们好好算算!”

小拧子一怔,随即行礼:“是,陛下。”

这会儿小拧子别提有多尴尬了,低下头噤若寒蝉。

朱厚照道:“那这案子,就这么定了。

把人放了,这案子……到此为止,不过总归要先跟那些人打招呼,这件事由沈先生和张公公一同前去大理寺!”

……

……

偌大的案子,被沈溪在君王面前说了一番,居然大事化小。

莫说小拧子没想到,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张苑也没料到,在面圣结束后,跟随沈溪一起出来,张苑还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大侄子做事就是跟别人不同,他既争了,又不强争,如此一来陛下的颜面得以保存,还敲山震虎让朝中的官员都识相,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闹腾,对谁都有好处,那我岂非被陛下和大侄子拿来当枪使了?”

张苑最后总算是看明白了。

皇帝的目的已达到,把那些忤逆他的朝官抓起来,用刑后审出皇帝想要的答案,就是其中部分人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仅仅只是口供也好,总归让朝中官员没什么话说……谁让你意志不坚定,扛不住皮肉之苦的?

最后不再深究,既体现出皇帝的宽宏大量,又震慑朝中那些平时喜欢跟皇帝作对的大臣。

至于沈溪这边自然也达到了目的,那些冒犯他的官员被抓起来还被用刑,留下牵连家族的罪证,有这作为前车之鉴,以后自然再也没人敢闹了。

而且沈溪果断出手,把人救出来,对朝中官员也算有了交待。

连张苑也得到好处,司礼监掌印的威严得以保存,只是他意识到:“这群人回头该恨那人,却便成了我!”

沈溪走在前面,张苑几步追过去:“沈大人,现在您目的可算达到了,陛下这么轻易便听从你的建议放人。”

沈溪侧目看过去,脚下放缓,道:“莫不是张公公忘了还有个钱宁在外兴风作浪?”

张苑不屑地道:“钱宁能兴起什么风浪?

沈大人要对付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大人是否跟咱家一起去大理寺?”

沈溪道:“陛下有吩咐,让本官去大理寺放人……张公公倒可止步,本官却不得不亲往一趟。”

“呵呵!”

张苑有些不满地说道,“沈大人,您可真是机关算尽哪,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陛下的反应,也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吧?”

说话间,二人到了豹房正门,一眼就看到门廊下站着的谢迁,此时那里还多了个户部尚书杨一清,显然杨一清是专门过来跟谢迁说一些事,顺带跟谢迁一起等候面圣。

沈溪没有快步出去,临出门前,对张苑道:“你做事太过武断,就没想过先跟人商议一下?

若下次再自作主张的话,你看本官会帮你!”

“你……”

张苑听了沈溪发出的威胁,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目光闪烁,显然忧心忡忡。

而沈溪此时已出了豹房大门,门口两边的锦衣卫都躬身对沈溪行礼,而远处谢迁和杨一清则都侧头打量他。

沈溪没有继续往前,一摆手对锦衣卫道:“准备快马,本官奉皇命往大理寺办差,任何人不得阻挠!”

这话又像是专门对谢迁说的,告诉谢迁他要去大理寺的同时,也解释了不上前搭话的原因,谢迁脸色只是绷紧一下,随即把头转向旁处。

张苑在那儿嚷嚷:“沈大人的话没听到?

赶紧准备快马,还有咱家的,咱家要跟沈大人一起办差。”

……

……

张苑非要把自己弄得好像跟沈溪是一体的,但也不过是表现给谢迁等文官看,他想告诉这些人,自己做事完全是听从沈溪命令。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挑拨沈溪跟朝中文官的关系,让这些人不再把矛头对准他,要找也是找沈溪算账。

谢迁最容易被挑动情绪,杨一清则显得理智许多。

在沈溪跟张苑骑马离开后,谢迁缓了口气:“他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一清道:“看来沈尚书已面圣,跟陛下请来御旨,现在去办差很可能是去放人。”

谢迁叹息道:“人抓也抓了,打也打了,就这么草草结束?

陛下难道不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杨一清为难地道:“谢阁老,以大理寺那边传来的消息,其中有些人……的确招认了通敌之罪……”

“那能叫招供?

那是屈打成招!”谢迁笃定地道,“用这种方式来教训朝中官员,这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

杨一清摇头道:“若能平安脱身,其实不该再奢求其他,就怕现在张公公跟着一起去……事情不会轻易结束。”

听到这里,谢迁突然跨步便走,杨一清大声问道:“谢阁老这是往何处?”

“还能去哪儿,大理寺!”谢迁道,“让人将马车赶过来,老夫乘马车前往……应宁你若撑得住,骑马快点儿。”

杨一清叹了口气,却也没辙,只能先一步骑马往大理寺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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