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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脸皮厚吃得够(1/2)

朱六浑体一颤,差点没当场失禁,同时暗忖:他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杨爸这边已向杨棠吩咐道:“小宏啊,你要是有腹稿,就念诵出来让大伙儿听听呗!

这端午也算是重要节日,你妈,晋王爷,还有我都想听点让人眼前一亮的诗词……”

杨棠闻言抬起左手冲自家老爸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杨爸愣了一下,终还是乖乖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若非周围有晋王这些个“外人”在,这要是换了在家里,打死杨棠也不会给他这面子!

现场,不止杨爸不吭声了,杨妈也保持着沉默,至于其他人,晋王朱六都没开腔,自然轮不到下面的人多嘴插话。

这时,杨棠与朱六四目相对,哂道:“朱老头,你一直瞪着我干嘛?

笔墨伺候啊!”

朱六又是浑体一颤,终于回复正常,尖声叫道:“笔墨伺候!”

附近六名女侍齐齐一福,排成两列娉婷而去,不多时,便搬来了几案和文房四宝。

扫案、铺纸、注水、研磨……这些琐事自有女侍麻溜而仔细地完成。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杨棠踱步到几案旁,先捻起狼毫笔试写了几个字,发觉笔、墨、纸都还趁手,这才从右边空白的地方就欲开写。

“哎~~!”朱六终忍不住出了声。

“怎么?

你还有要求?”杨棠问。

“虽说是纪念屈原,但端午在大多数看来还算是喜庆日子,你能不能也写点喜庆的东西?”朱六探问道。

杨棠怔了怔,缓缓点头道:“我试试吧!”然后他把笔搁回笔架上,闭上眼睛静默了大约半分钟这才骤然睁开,重新提笔写道:“仙宫长命缕,端午降殊私。

事盛蛟龙见,恩深犬马知。

馀生倘可续,终冀答明时。”他用了文征明的隶书字体,使得六句五言诗看上去周正雍容大气,一时半会儿很难挑出毛病来。

朱六跟杨爸杨妈凑过来一看,纷纷微微颔首。

朱六更是赞道:“好字!

不过,这诗的内容……”

“内容怎么了?”杨棠反问道,“不喜庆?

还是说不健康?”

朱六连连摇头:“都不是……”

“那不就结啦!”杨棠抬手道。

但是朱六还是指了指整篇书法的左下角道:“可这处还差你的题名跟印章呢!”

杨棠浑不在意道:“我这就可以题名,但没印章!”

“本王送你个印章还不成嘛!”朱六显然早有预谋,“来呀,让廖师傅把本王的印章坯子拿上来!”

杨棠闻言瞪他道:“你这印章坯子不便意吧?”

“嘿嘿,那哪儿能呢!”朱六忸怩着不敢说出实情。

这时,杨爸携了杨妈走上前来,向朱六微微一礼,道:“王爷,这亭里风景如画,就是凉风颇重,内子体弱,能不能找个地方避一避?”

朱六微愕,这哪有什么凉风啊?

偶尔一丝微风罢了,还避?

头稍转,正巧瞥见杨棠在向他使眼色,这才恍然他跟杨棠刚才一唱一和的,虽然貌似合乎情理,但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杨爸杨妈了解杨棠,显然已看穿这点,自然希望眼不见为净,不然万一杨棠骑在朱老六头上拉屎,二老怕他们心脏受不了。

“咳咳,那个谁,冷耆,你持本王的令牌引杨氏夫妇去紫萦斋暂歇。”说着,朱六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沉沉的令牌,其中冲着杨棠这面雕琢着一条似龙非龙似蟒非蟒的玩意,四足,每足四爪。

“属下遵令!”冷耆忙上前来将那令牌接了过去,正欲退走,朱六把住他的小臂又轻声叮嘱了几句:“记住,别让其他人打扰到杨氏夫妇!

另外,让紫萦斋的女侍给本王好生伺候着,小点茶水这些时时供应,不得慢怠!”

“属下明白!”

转回来,冷耆便恭请杨爸杨妈随他而去,杨爸杨妈并未反对,只是临走前杨爸恶瞪了杨棠两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让他好自为之,别想着骑到朱六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待杨爸杨妈消失在西南角的门洞内,杨棠本还算缓和的脸色顿时罩上了一层寒气:“直说吧,印章坯子什么价?”

朱六正想开口,一位双眉俱白、颧骨高突、身形佝偻的老者手捧两个方盒,在女侍的引领下,到了鱼形池岸边。

朱六见状,微喜即悲伤道:“我开的价码就在那盒子里。”

不久,老者进了凉亭,将两个方盒并排放在石桌上,退到一旁,默然不语。

朱六上前,打开其中颜色较浅的方盒,只见里面码着十多枚或玉或石的正方体长方体毛坯:“这些都是本王精心收集或淘换来的印章坯子,每一块都价值不菲,你若能完成本王心愿,任你挑选一块又何妨!”

立在旁边的老者一听,脸上顿时流露出错愕之色。

杨棠微微蹙眉道:“那……要求呢?”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朱六喜动颜色道。

“我得先听听要求,看我能不能办到!”

“对于你这位诗书大才而言,一定能办到!”朱六不吝溢美之词道。

杨棠闻言嘴角抽了抽:“要求!”

朱六面容一沉,变得肃穆起来。

他轻而缓地捧起另一个木盒,慢慢推开盒盖,露出了其内的画卷。

杨棠见状,也不催他,只等朱六由始至终轻柔缓慢地拿出画卷,再轻柔缓慢地展开。

原来竟是一幅写实的素描。

画中是一位女子,美貌自不必说,其气质雍容华贵,却偏又带着一丝丝病恹恹的愁容,令人禁不住想要爱悯怜惜她。

杨棠窥见整幅画后,微微有些动容:“这位是……”

“我夫人!”情真意切下,朱六连“本王”都懒得自称了,“她已经去世一十九年,今天是第二十个年头!”

杨棠流露出恍然之色,若有所思道:“那王爷您的要求是……”

“诗也好词也罢,我想你替轻彩写一首,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朱六道。

“轻彩?”

“我夫人名唤张轻彩……”

杨棠又露出一个恍悟的表情。

旧时寻常百姓家的男孩女娃能有个姓就不错了,名字都是随便起的,比如张三李四,而能嫁给王爷的女人,那必定是高门大户,有个正式的名字也就不奇怪了。

“杨小子,我知道这要求有点……你就、就……”

杨棠回到几案前,一边亲自动手研磨,一边问:“王爷,替您亡妻写诗词这事儿没少找人试过吧?

您凭啥就认为我能行呢?”

[的确没少找人试过。

]朱六心头暗忖,[可惜以前作的那些诗词都差强人意,现如今我是实在找不着高人了才病急乱投医投到你小子头上的,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惯着你啊!

]

朱六正腹诽着,杨棠这边已挥毫落笔了。

“轻汗微微透碧纨,今朝端午浴芳兰。

流香涨腻满晴川。”

朱六凑在杨棠背后一瞧,差点叫好出声,生怕扰了杨棠思路,赶紧捂着嘴,在心里边大嚷道:[好、好,写得不错……不过,怎么才三句?

]

孰料杨棠顿了顿,继续提笔写道:“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佳人相见一千年。”

“好,太好了,这是首词吧?

可这词牌我怎么没见过啊?”朱六诧异道。

杨棠厚颜无耻道:“王爷,这是新词牌,叫‘浣溪沙’,这首词就叫作‘浣溪沙.端午’!”

“《浣溪沙.端午》?

好,这名儿起得相当不错!”朱六一边赞叹一边拿起纸卷反复端详,可看着看着,他发福的躯体竟然微微抖颤起来,“这、这这……杨小子,你、你厉害,你居然把轻彩的名字给藏进词里去啦?”

“既得知王妃名字,我就试了试,上下阙正好各藏一字,侥幸成功罢了!”杨棠嘴上说得轻巧,实在心里那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服了,本王服了!”朱六搁下纸卷,双手把在杨棠肩上,“你不愧为诗书大才!

那个谁,廖师傅……”

“老朽在。”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白眉老者拱手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待杨小子选好了印章坯子,你就用你的快手替他刻好章子,本王还等着在这两幅诗词上盖上杨小子的私章咧!”

“老朽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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