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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亲切(下)(2/4)

灰袍人微微侧头,袍子下的目光闪过厉色。

“卡拉克,”另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落井下石不会让你变得更好。”

名为卡拉克的少年面色一变,回过头去。

巷尾处,一个男人朝他们缓步走来,他也从头到脚套着厚厚的褐袍,像个苦行者。

“相反,雪中送炭,才能彰显你目光独到。”

男人在兜帽下的半张脸微微一笑:

“还有,无论何时何地,对他人保持尊重。”

他看向灰袍的女人:

“无论对方是得志还是落魄,是国王还是乞丐,是智者还是疯子。”

男人的话很平静,语气也不凌厉,但卡拉克闻言讪讪,退到一边:

“是,老大。”

灰袍女人冷笑一声。

可少年忍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

“可是老大,你知道她是红头巾——”

“我知道她是谁。”

穿着褐色外袍的男人温和地打断他。

“我也相信她此刻绝对不想被人叫破身份,”褐袍男人向着女人微微点头,“而作为此地主人,我们应当尊重这一点。”

少年依旧不甘心:

“但是我们可以用她来——”

“做人做事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卡拉克,”这一次,褐袍男人的话严厉许多,“这世上没人能料想到一切,凡事都想要机关算尽的话,相信我,总有你事与愿违,又得不偿失的一天。”

卡拉克不情不愿:

“是。”

男人见他仍不服气,于是语气生寒:

“你还记得你上次不听我的话,发生了什么吗?”

卡拉克一凛,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是。

老大。”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翘着嘴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

“罢了,卡拉克,我还想着你跟大人物们待久了,能学到点什么……算了,去吧,提醒前面的弟兄们,招子放亮点,翡翠城最近可不太平。”

少年得令,不甘心地瞥了一眼灰袍女人,转身向着巷口而去。

一直旁观着的灰袍女人冷笑一声。

“你倒像是个明事理的,在黑绸子里不多见,”她看着褐袍的管事者,“做事留一线?”

“我也是几年前才明白这一点,途中付出了不少代价,”男人看着卡拉克的背影远去,对女客人歉然一笑,“至于卡拉克,他在这个年纪挺能打的,前途无量,但毕竟还在成长,需要时间。”

女人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那么,你又是谁?”

“我?

哈,无名某某,小人物一个,”褐袍人摇摇头,“帮拉赞奇老大打杂的,跑跑无关紧要的腿。”

“像你这样的人,费梭如果只用来跑腿打杂,”女人冷冷发话,言辞间满是命令者的口吻,“那他一定是嗑药嗑傻了。”

褐袍人一愣,连忙鞠躬。

“您过誉了。

何况拉赞奇老大做生意,原则是只卖不嗑,严禁他的手下们用自己的货,”他赔笑道,“而我深以为然。”

女人挑起眉毛:

“啊,我猜你一定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男人无奈耸肩:

“干我们这行的,相比起‘喜欢’,还是‘有用’更好。”

“那你应该相当有用。”

“偶尔有用。”

褐袍人似乎顶不住客人的灼灼眼神,他不欲多谈,不得不转开话题:

“所以,尊敬的女士,听说红蝮蛇和弗格,连同那个老怪物,他们设下埋伏,砍了你一只手?”

女人面色一紧。

她把手伸出袍子外,按了按手臂的断口,冷冷道:

“他们也只能砍我一只手。”

男人点点头。

“佩服。

我认识这片地头的一个医生,因为行医时嗑药,被吊销了执业状,但他绝对可信。

如果你需要点止疼药,或者麻药……”

“我戒过毒。”

独臂的女人若无其事:

“一般的止疼药和麻药,对我不管用。”

褐袍人眼神一变:

“噢!

我能否问问,您戒的是哪种——”

“‘阳光’。”女人无所谓地道。

褐袍男人猛地扭头,眼神惊异,

女人冷冷道:

“以前‘狗牙’博特在的时候,特喜欢卖这个,直到小半个光荣区都沦陷了,惹来青皮和绿帽子插手……当然,现在早被禁绝了,发现一丝,就上绞架。”

“‘生命没有阳光,则无法独存’,当然,阳光,我知道,我知道的,”褐袍男人对她刮目相看,“即便在赛尔草类配方的恶性毒品里,它也是最禁忌和最残酷的,而您能把它戒掉……落日在上,请收下我的尊敬。”

“不必,在自己身上的伤痛,才最有意义。”

独臂女人想起了什么,目光复杂。

“更何况,毒瘾也好,手臂也好,它们总会好的。”

男人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下去。

“不会好的。”褐袍人突然道

“嗯?”女人扭过头。

只见褐袍男人长长叹息:

“相信我,女士,哪怕伤口愈合了,不再痛了,但此后的数十年里,你都会在半梦半醒间产生幻觉,仿佛手臂还连在身上,仿佛手指还在暗暗抽痛,肘部还在微微发痒。”

女人皱起眉头:

“你怎么——”

“于是你忍不住伸手,去摸你的那只手,你曾经拥有的一切,”褐袍人恍惚道,他缓缓伸出右手,露出一只质地漆黑的光滑手臂,不似人体,“直到你醒过来,在现实里一把抓空。”

灰袍女人眼神一尖:

“义肢?”

“便宜货,”褐袍男人笑了,他右手义肢上的手掌粗糙笨拙地来回伸缩,“但是话说回来,就算再贵的义肢,又怎么比得上原装货?”

独臂女人看着对方的义肢,想起了什么,渐渐出神。

“说得不错,”她低头叹息,“人呐,坏了,就永远修不好了。”

“但却不能不修,”褐袍人摇摇头,把义手收回衣袍下,“因为再糟再烂,我们也总有一部分,嗯,是好的。”

他扭头一笑:

“不能放弃。”

独臂女人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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