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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开山(3/4)

这就是碧梧先前面对登山的宁姚,为何会那般紧张,他是真怕宁姚一言不合,就随手斩开祠庙的山水禁制,再将祠庙连同那些本命灯一并砍个稀烂。

一旦祠庙被宁姚打碎,那些与大岳山山水气运紧密衔接的本命灯,肯定是要一并水落石出的。

这么一系列战功,一位仙人,九位玉璞境,其余至少也是地仙,所有本命灯一旦被毁,至少各自跌一境,加在一起,差不多都可以媲美斩杀一位飞升境修士的功劳了。

照理说,剑气长城的避暑行宫,应该对此事有所耳闻,早已被记录在册。

宁剑仙兴许不清楚此事,但是那个陈平安,担任隐官多年,绝对知晓这份内幕。

所以碧梧想不明白,这个最会精打细算的年轻隐官,为何明明路过此地,却愿意会放过青山?

碧梧想了想,走出屋子,去往别处,站在一棵老梅树底下,还好,祠庙内的那盏本命灯无恙,眼前此树也不曾枯萎。

这就意味着那位瘦梅老友不但活了下来,好像一身道行都未曾折损。

并无清风拂过,古树就摇曳生姿,然后浮现出一位修士身形,碧梧抱拳笑道:“瘦梅道友。”

正是在仙簪城龙门那边,道号瘦梅的老修士,他大口喘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魂不定,心有余悸道:“先前站在龙门牌坊顶部,那位年轻隐官伸出手指,只是一个指点,我身边那位仙簪城次席供奉,就当场炸开了,金丹、元婴半点没剩下。

那可是一位玉璞境修士啊,毫无还手之力,任何遁法都来不及施展。”

碧梧有些疑惑。

老修士摆摆手,“什么都别问。”

山君笑着点头。

然后老修士郑重其事道:“碧梧山君,我还得立即远游一趟,事出仓促,恐怕需要与你暂借那辆火车一用了。”

碧梧问也不问为何,毫不犹豫就将车驾借给好友,一挥手,那辆仙兵品秩的车辆,立即从山顶祠庙后院掠至,巴掌大小,火焰升腾,电光交织,碧梧轻轻一推,同时以心声传授了一门驾驭火车的道诀给好友。

老修士苦笑道:“碧梧山君,要是出了意外,我就算搭上性命,都赔不起啊。”

碧梧笑道:“此行去往托月山,真要遇到意外,瘦梅道友只管舍物保命,不用谈什么赔偿一事,只当青山与此宝,缘分已尽。”

老修士一跺脚,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驾驭火车,动身赶往托月山,按照与那个年轻隐官的约定,要给斐然捎话。

山君碧梧一路捻动念珠,步行去往那座文殊院,虔诚敬了三炷香。

云纹王朝的京城。

飞升境大修士叶瀑,带着女子武夫的白刃一起返回玉版城。

一座皇宫宝库,惨不忍

睹。

还有一大拨云纹王朝京官老爷的财库,身具庙堂高位,家族数代修士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宝,都给洗劫一空,一些个压箱底不曾挪窝的老钱,估计差不多都跟云纹王朝同龄了,不曾想没被历朝历代的皇帝陛下昧走,竟然给剑气长城好死不死、没与新旧王座换命的两位剑仙,掏空了。

实在是不给不行,稍有犹豫,就是一道剑光。

此时京城朝堂之上,不少来不及穿上官袍的老修士捶胸顿足,一些个身负显赫官职的女修,更是哭哭啼啼,双方都希望皇帝陛下帮忙讨要一个公道。

丢了一座剑阵的叶瀑,愈发心烦意乱,在这玉版城内,最元气大伤的,其实是他这个皇帝才对。

白刃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她双手攥拳,之前在剑阵所在的高楼廊道内,她被那道人装束的陈平安,一指戳中额头,直接摔出京城,从止境武夫跌境为山巅境!

她瞥向一个与叶瀑私底下勾勾搭搭的娘们,一步跨出就是当头一拳,再接连数拳将那个金丹狐魅打杀殆尽。

白刃挥了挥袖子,打散那股子狐骚-味,转头冷冷看着那些措手不及的家伙,她随便给了个由头,“胆敢勾结外来剑修,试图密谋篡位,不知死活的东西。”

坐在龙椅上的叶瀑点点头,“那就一切家产全部充公。”

能够找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酒泉宗。

宗主道号灵釉,是一位老资历的仙人境修士,老宗主与玉璞境的掌律祖师米脂,双方一起离开山头,御风来到那座酒肆。

掌柜交出陆芝留下的那颗小暑钱,还有老剑仙齐廷济的一颗谷雨钱。

灵釉笑着收下了两颗神仙钱,

米脂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好像不赞同老宗主收下神仙钱。

灵釉笑呵呵道:“得粥别嫌薄,蚊子腿也是肉,何况还有颗谷雨钱。”

米脂坐在一张桌旁,虽说她不擅长厮杀,可酒肆这边的所谓惨状,她还真不上心,半点不大惊小怪,在蛮荒天下,这种场景算得了什么,她从袖中取出一壶自己酿造的酒水,抿了一口仙酿,以心声问道:“酒泉宗收了齐廷济和陆芝故意留下的这两颗神仙钱,事后托月山那边会不会追究此事,故意拿两颗神仙钱说事,刁难我们?

往小了说,是酒泉宗不济事,拦不住他们,往大了说,是与剑气长城余孽里应外合,吃罪得起?”

灵釉依旧是浑然不在意的神色,抚须笑道:“自古金银不压手,神仙钱也不咬人。

我们要相信斐然剑仙的胸襟肚量嘛。”

米脂皱眉不已,“我们本来就是小门小派,我就不信这么些个剑仙,深入蛮荒腹地,就只是为了在我们酒泉宗喝几壶酒。”

老宗主一脚踹开脚边的那些残肢断骸,坐在长凳上,揪须沉吟片刻,“就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遭殃的大宗门了,如果有,那咱们酒泉宗就没屁事了,如果没有,就悬乎喽。

只求着有那大修士大宗门,能够帮着酒泉宗分忧吧。”

老宗主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哈哈笑道:“岂可如此做人?

太不厚道了。”

很快就有来自宗门那边的飞剑传信,老仙人捻住那把飞剑,叹了口气,“那个叶瀑的玉版城,给齐廷济和陆芝洗劫了一遍,至于仙簪城……被一个变成道人模样的隐官,愣是直接打成了两截,至于到底是不是那陈平安,没个确切说法。

从仙簪城四处逃散的游历修士,言之凿凿,肯定是那年轻隐官,仙簪城祖师堂那边……算了,已经没什么祖师堂了,好像被人打烂了。”

“定是陈平安无疑了。”

“只是不知这位隐官大人,之前有无路过此地。”

听到这里,米脂疑惑问道:“为何一定是他?”

老仙人摇晃着碗中酒水,“只有剑气长城的隐官,才能够调动齐廷济,宁姚和陆芝,跟随他一起远游递剑蛮荒。”

米脂恍然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老仙人抚须而笑,“如今看来,还是咱们酒泉宗的面子大啊。”

阿良,齐廷济,陆芝。

如果还能再加上一个末代隐官陈平安?

米脂喝着酒,转头看了眼外边已经冷清至极的街道,“不知道还能否见着米裕一面。”

米脂对这位与自己姓氏相同的剑修,可谓久闻其名,未见其面。

灵釉瞥了眼姿容绝美的掌律修士,打趣道:“见那米拦腰做什么,你这么纤细的腰肢,瞅着可经不起他几剑。”

米脂狠狠灌了一口酒,大笑道:“只听说有累着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老仙人满脸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子,没来由唏嘘道:“突然有点怀念阿良在酒桌上的荤话了。”

仙簪城。

副城主银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够免去一死,不过一魂一魄却被那人以秘术拘押走了,使得仙人银鹿跌境为玉璞。

那两截原本号称天下第一高城的高城,如今被两道山水符阻隔,相互间又隔着几百里,无法重新拼凑衔接起来。

何况银鹿就算有那本事,也断然不敢让仙簪城恢复原貌了。

已经快要被吓破胆的新任城主,觉得自己即便同样是十四境,对上那个,一样纸糊。

曳落河水域。

绯妃顾不得大道受创,凭借那道气息,她立即缩地山河,来到一处树下,她忍着心中不适,略显扭捏,学那山下女子施了个万福,毕恭毕敬道:“绯妃见过白先生。”

哪怕之前在英灵殿议事,面对托月山大祖、文海周密这些高位王座,她也不曾这般矫揉造作。

白泽一步跨出,落在地上,站在绯妃身边,摇摇头,“直呼其名就是了。”

白泽转头看了眼绯妃,一双猩红眼眸,好像充满了希冀眼神。

白泽问道:“难道你们不应该是心怀恨意吗?”

绯妃当下可谓花容惨淡,她咧嘴一笑,抬起手背擦拭满脸血污,摇头道:“不敢有,也不会有。”

白泽缓缓前行,绯妃就立即跟上,都没敢与这位蛮荒天下的“最大叛徒”并肩而行,她落后半个身形。

“本来属于仰止的那份机缘,一并给你好了。”

白泽以心声说道:“不过你得答应一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与仰止未来还有重逢之日,别想着打杀仰止,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走一条大道。

如何?

能否做到?”

绯妃想了想,点头道:“既然白先生说了,绯妃当然可以做到。”

其实绯妃与仰止存在着两种大道之争,一种是争夺蛮荒水运,还有一种更为隐蔽,因为绯妃的大道根脚,存在着一场水火之争。

所以在白泽看来,绯妃的大道高度,是要比仰止更高一筹的。

白泽说道:“那就记好了,我只说一遍道诀,是早些年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一点修行诀窍,约莫四千字。”

大道鸿蒙,日月阴阳,六爻八卦……千言万语,灵宝身躯,只在坎离。

补完先天,泥水金丹,调理火候,天地无穷……

阳火阴符两密契,捉取一年日月中,星斗罗列道纲维,心猿意马论修真。

水养灵烟,火养灵泉,骊珠初出水,火山自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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