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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章 家乡(4/5)

比如白玉京那边,道老二早就在谋划五百灵官了。”

这类事,最关键之处,是争先,是先占据某个一,就会形成一种大道循环的先手,比如地支一脉的修士,最早一人,就像是崔瀺在棋盘上的先手,谁下出这一手,就会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棋盘定势。

其他人再想要模仿此举,就晚了,会被大道排斥。

而这个先手人物,必须是命理契合的神灵转世,门槛极高。

封姨犹豫了一下,一挥袖子,阵阵清风席卷一座火神庙,这才说道:“陆沉当年在骊珠洞天摆摊子算命,我毕竟亲自参与了地支一脉的补全一事,当时去找过陆沉,听他口气,显然已经算到了崔瀺的这桩谋划,只是当时他提及此事,比较心不在焉,只说‘贫道术法浅薄,不敢为天下先。

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头,依葫芦画瓢,至多是以量取胜。

’”

“陆沉临了还与我说了句奇怪言语,说崔瀺给出的某个意外,才是蛮荒天下的真正意外。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说宝瓶洲阻滞蛮荒天下一事。”

老秀才眼神古怪,脸色复杂。

封姨察觉到老秀才的异样,“还有其它玄机?”

老秀才喝着酒,不说话。

蛮荒天下的文海周密,登天之前,就选好了十天干的第一手,等他登天之后,蛮荒天下瞬间补齐十人,关键先手,正是他的关门弟子,甲申帐木屐,后来一步跻身玉璞境的周清高。

宝瓶洲,大骊国师崔瀺则开始打造十二地支。

之后才是白玉京三掌教的二十八星宿,先手,是那代师收徒的小师弟,道号山青。

曾经的浩然贾生,后来的文海周密,是修道岁月悠悠,最早开始布局。

陆沉其实未必就比周密、崔瀺更晚想到此事,但他陆沉就算早早想到了,也肯定会因为天生散漫,性子惫懒,不愿意劳心劳力。

封姨无奈道:“文圣,你别不言语啊。”

老秀才叹了口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崔瀺在很多年前,就故意压制了自己的心智,也就是有意降低了自身棋力,至于什么时候动的手?

大致是阿良返回浩然天下的时候吧,可能更早些,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就是自己都不知道了,所以当年崔瀺神魂分离出个崔东山,虽说确实有所图谋,是一洲布局环节之一,可最大用意,还只是个障眼法,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天下所有山巅修士的大道推衍。

所以对周密和整个蛮荒天下来说,这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是先有这个意外,才有了后来的意外。”

“你难道真以为周密对宝瓶洲没有防备?

怎么可能啊,要知道整座蛮荒天下的下策,就是周密一人的上策,既然周密对宝瓶洲和大骊朝廷,早有戒备,尤其是骊珠洞天里边的那座飞升台,更是志在必得之物,那么周密岂会没有一番极其缜密的推衍谋算?”

老秀才喃喃道:“如今咱们浩然大举攻伐蛮荒,缺什么?

神仙钱?

人力物力?

山巅修士的战力?

都不是,这些我们都是占优的。

唯一缺的,最欠缺的,就是这样一个让周密都算不到的大意外。”

封姨听得目瞪口呆,崔瀺脑子有病吧?



难怪当年在骊珠洞天,一个能够与郑居中下出彩云局的崔东山,与齐静春师的一场师兄弟“反目成仇”,以未来的小师弟作为对弈棋盘,崔瀺处处处于劣势下风,当时她还觉得有趣极了,看到那个眉心有痣的少年处处吃瘪,跌境又跌境的,多有意思,她袖手旁观看热闹,其实还挺幸灾乐祸的,那会儿没少喝酒,结果你老秀才今天跟我,这其实是那头绣虎故意为之?

然后齐静春早已心领神会,只是与之配合?

好嘛,你们俩师兄弟,当我们全部都是傻子啊?

封姨一拍脑袋,使劲摇头道:“不对不对,老秀才你自己都说了,周密登天,是他的上策,崔瀺和齐静春,为何不拦着?



岂不是处心积虑,到头来白忙一场?”

老秀才眯眼道:“保全了流霞洲、北俱芦洲和皑皑洲,使得三洲山河不失寸土,更没有被蛮荒天下占据八洲,围困中土一洲,我们浩然人间少死多少人?

在封姨嘴里,就是白忙一场?”

封姨心中悚然,立即起身致歉道:“文圣,是我失言了。”

实在是这个登门做客的老秀才,笑呵呵混不吝,和颜悦色,太过平易近人,让封姨差点忘记一事,文圣一脉几个嫡传,有哪个脾气是好的?

曾经说过一句“皇帝陛下只需听着”的国师崔瀺?

打得中土神洲“剑仙胚子”变成一个损人之语的左右,曾经驱逐天下水裔仓皇逃遁、只为求个活命而已的刘十六?

逼得那个阴阳家陆氏老祖师差点自行兵解却偏偏做不到的齐静春?

还是那个前不久刚刚一剑砍掉大骊太后娘娘一颗脑袋的关门弟子?

而这个风气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老秀才。

老秀才点点头,然后眨了眨眼睛,“我真不知道缘由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只会收徒教书,不擅长这些拐弯抹角,有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够够的了。”

嗯。

我老秀才不擅长,但是我的几位学生都很擅长。

首徒,小齐,关门弟子。

至于左右和君倩就算了,都是缺根筋的傻子。

只会在小师弟那边摆师兄架子,找骂不是?

还敢怨先生偏心?

当然不敢。

封姨委实是好奇得很,她说道:“文圣老爷,给点提醒就成,必有回报!

比如……我愿意帮着文庙,主动去往蛮荒天下做点事情,至于功德一事,全部算在文圣一脉头上。”

老秀才摇摇头,“别了,前辈没必要如此。

无功之禄,受之有愧。

我们这一脉,不好这一口。”

封姨坐回台阶,仰头狠狠灌了口酒,抹嘴苦笑道:“被文圣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回小镇那边了。”

以前没觉得如何凶险,更多是有趣,这会儿开始觉得瘆得慌。

遥想当年。

一座骊珠洞天,就那么点山河版图,就那么点人。

小镇学塾的教书先生,曾经坐镇骊珠洞天的圣人,齐静春。

后来的师侄崔东山,或者说是曾经的师兄崔瀺。

桥下老剑条。

五至高之一,持剑者。

当年封姨他们一行人,其实都曾误以为她只是那尊剑灵。

阮秀。

李柳。

火神,水神。

五至高之二。

药铺杨老头,青童天君,东王公,手握两座旧天庭飞升台之一,曾是男子地仙之祖。

龙窑姚师傅。

三山九侯先生,术法神通集大成者,天下符箓、炼丹的祖师爷。

福禄街李希圣,道祖首徒,白玉京大掌教“之一”。

摆摊子的陆沉,青冥天下,白玉京三掌教。

泥瓶巷稚圭,世间最后一条真龙的雏形。

走街串巷,推车卖糖葫芦,“算尽天事”的阴阳家邹子。

封姨,老车夫,扶龙一脉祖师爷,中土阴阳家陆氏主掌五行家一脉的陆氏祖师。

李二。

看门的郑大风。

原本有望打破那道天大门槛、以纯粹武夫之躯成神的止境武夫,崔诚。

担任过一段时间窑务督造官的藩王宋长镜。

目盲道士“贾晟”,三千年之前的斩龙之人。

阮邛,宝瓶洲第一铸剑师。

祖籍在桃叶巷的天君谢实,祖宅在泥瓶巷的剑仙曹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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