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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志怪故事(3/4)

说到这里,邵宛陵自嘲一笑,忍了又忍,终究是一个没忍住便爆了粗口,“干他娘的,被那帮死不足惜的家伙每天念叨着死不足惜,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话,变了味道了。”

曹耕心思量片刻,抬手一拍桌面,笑容灿烂道:“士志于道,斯文在兹。”

韦娴柔听得眼睛一亮。

曹耕心很快埋怨道:“有些话,太犯忌讳了,你别跟我说啊,你得亲自去跟国师说。”

周海镜伸手挡在嘴边,与那瞧着十分羞赧腼腆的年轻女子小声说道:“那句评价,是国师说的,曹侍郎只是借用。”

曹耕心脸皮厚,无所谓这种当面拆台的言语,自顾自说道:“太会当官,确实不好。”

邵宛陵说道:“终究只是极少数,否则我也不会……”

曹侍郎反而更加心情郁郁,摆摆手,打断邵宛陵的话头,咱们暂时不聊这个,他从袖子里边掏出一块二等供奉牌,递给韦娴柔,再解释一句,“本该是刑部赵繇亲自拿给你,但是他现在脱不开身,就由我代劳了。”

韦娴柔立即从袖中摸出那块三等无事牌,做了交换。

周海镜本就是心细如发的女子,她看得出来,韦娴柔藏着心事呐。

曹耕心将其挂在腰间,见几人都是诧异的眼神,曹耕心问道:“干嘛?

犯法啊,过过瘾不行啊。”

韦娴柔轻声说道:“曹侍郎,按照大骊刑部律例,擅自佩戴无事牌,不但犯法,而且罪责不小。”

柔柔怯怯的气态,莺声燕语的语调。

曹耕心一挥手,“我是国师身边的大红人,也是赵繇的拜把子好兄弟……吹牛总不犯法吧?”

一只手掌按住曹侍郎的肩膀,那人微笑道:“吹牛是不犯法,你好歹打个草稿。”

曹耕心转过头,笑道:“国师怎么亲临此地了?”

除了陈平安,还有一个两颊酡红的貂帽少女,和那黄帽青鞋绿竹杖的青年。

周海镜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迎客。

其余两位更是蹦跳似的站起来。

陈平安不理会曹侍郎,与他们拱手笑道:“见过邵侍郎,韦供奉,这些年都辛苦了。”

邵宛陵默然作揖。

韦娴柔下意识拱手还礼,立即抽回手,施了个万福。

曹耕心想要站起身表示表示,却被陈平安双手按回长椅。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我来这边,除了登上大骊军方剑舟见识见识,再就是来京城这边,跟两位姓马的大骊新谍子打个照面,他们是我强塞给大骊刑部的,我不能被赵侍郎看笑话。

当然了,主要还是想要和邵侍郎和韦供奉混个熟脸,估计曹侍郎也当不好说客。”

曹耕心说道:“国师大人,我可是连那八个字的评价都抛出来的,仍是无法打动邵侍郎。”

邵宛陵笑道:“不说还好,曹侍郎那么一讲,我若是官迷,随便去了大骊京城,岂不是让国师看走眼?

估计我会前程堪忧,可能曹侍郎也要吃些没由头的挂落?”

曹耕心揉了揉下巴,“真是这么个理。

我果然不适合混官场,绕不过你们这些人精。”

韦娴柔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万分讶异,曹耕心怎么敢这么跟这位大骊新国师说话?

“你们都坐下聊。”

陈平安说道:“韦供奉,此次邱国变故,大骊兵刑两部的部署,其实都比较仓促,属于被我赶鸭子上架。

你是当之无愧的首功,整条剑舟,无人有任何异议,所以我在剑舟那边,本来是想要直接将你跳级提升为头等供奉的,但是赵繇不肯点头,说这个口子一开,大批刑部供奉以后依葫芦画瓢,觉得是条破格提拔的捷径,做事情容易失了分寸,学得不像,反而坏事。

赵侍郎负责管这条线,他都这么说了,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不过赵侍郎也算退了半步,说以后由他亲自跟韦供奉对接事务,可以完全绕开刑部诸司。

这里边的门道,有哪些具体细节,赵繇近期会找你面议。”

一听到“韦供奉”称呼,韦娴柔便猛地站起身。

她神采奕奕,紧紧抿起嘴唇,一直轻轻摇头或是点头,耳边鲜红如一片人间最袖珍的火烧云。

陈平安偏移视线,笑问道:“邵宛陵,真不去大骊京城通政司?”

邵宛陵站起身,摇摇头,试探性问道:“能否恳请国师帮我与长孙尚书道贺?”

曹耕心忍着笑,得嘞,国师大人,也是一位蹩脚的说客。

陈平安点点头,“没问题,肯定帮你美言几句。

场面话,打官腔,我自然远不如你们,却也不算门外汉。”

曹耕心看了眼邵侍郎,骂你不识趣呢。

邵宛陵看了眼曹侍郎,说你没个正行吧。

陈平安告辞一声,带着小陌和谢狗一起离开客栈,在那客栈附近的僻静巷弄,身形皆是拔地而起,化作三道璀璨剑光,好似长虹劈开青天,直奔那座邱国仙家领袖的玉舫派。

先前在剑舟之上,曹耕心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赵繇还在跟司徒熹光、鲁竦那拨封疆大吏对峙。

只说那六位在邱国朝堂上边历练的郎中,二升二贬,还剩下两个直接被刑部带走了。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巨幅地图那边,有个青衫男子双手负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对劲,陈平安正在跟一旁的邯州副将黄眉仙询问一些行军事宜,之后陈平安就只是跟赵繇聊了韦娴柔的破格提拔一事。

司徒熹光跟鲁竦几个被视为邯州太上皇的大骊地方重臣,就没敢开口说话。

他们不是忌惮什么剑仙、隐官的境界身份,只是害怕一个行事风格太像绣虎的新国师。

昔年,“所以若是与我政见不合,那就是你错了。”

如今,“我之于大骊王朝,是雪中送炭。

大骊之于我陈平安,是锦上添花。

你们要心里有数。”

日头渐高,万里无云,青天一色,遥遥见到那座仙家道场,群山如簇剑,片片撞入眼帘,其中一峰顶有异色,宛如仕女簪花。

修道幽居的仙家们,便在此清隐。

他们偶尔出山,不是护国真人便是豪门世族的供奉。

三位访客开始进山,溪涧随山转,人随溪涧行,群山雾合,水光云气,撩绕衣衫。

走在山路间,谢狗咧嘴笑道:“公子,当真不见见邱国京城那边的马氏兄弟?

见了面,肯定有趣。

我先前偷看过几眼,啧,了不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如磐石,必须刮目相看。”

玉宣国京城的兄弟二人,马川和马璧。

他们的境遇,可能要比如今在扶摇宗的几个更加苦不堪言。

梦醒之后,一死了之?

连那投胎转世为畜生的梦境,都早早替他们想好了的。

想要剃发当僧人,遁入空门,逃离红尘?

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平安早就让他们当过了,算是彻底堵死了他们这条退路。

谢狗开始张大嘴巴啊啊啊的,碰壁空谷荡起阵阵回音,她让小陌也试试看,很好玩的。

小陌却在跟自家公子聊正事,“无一人死亡,简直是个奇迹。



陈平安说道:“哪个不是人精,一个个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在既定规矩之内,都要保证做得很漂亮,挑不出瑕疵。

毕竟皇帝陛下,国师府,六部堂官,有资格出席御书房小朝会的,全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陌问道:“公子,接下来刑兵吏三部之间的互纠互察?”

陈平安说道:“看着就是了。”

小陌说道:“我跟谢狗能做些什么?”

陈平安说道:“你们这双道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作为。”

小陌点点头。

谢狗板起脸转过头,学那小米粒咧嘴簸箕大。

玉舫派的诸峰旁支,今天悄无声息死了好些祖师堂成员,不是被那位道号“灵旆”的掌门傅贤寄予厚望的修道奇才,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闭关祖师爷的亲传、再传弟子。

从头到尾,老神仙没有解释一句半句,积威深重,祖师爷亲自出关清理门户,谁敢质疑,当真不怕被一并拾掇了?

对外假称元婴的庞蕴,掌门师侄傅贤一死,在自家道场,老人便是自称玉璞境又如何?

先前傅贤带着一位嫡传,下山去了一趟邱国京城,结果回来的,竟然就只有那位徒弟,匆匆御风,神色悲怆,踉跄跨过大堂门槛,跪在那祖师堂内泣不成声,说师父驾鹤归道山了。

难得出关主持议事的祖师爷脸色阴沉,说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差点就要毁掉吾家道统七百年基业,提它作甚,死了就死了,将他座椅撤了,死在外边倒也干净省事了,休想在祖师堂有一幅挂像,还要谱牒除名!

将那霍岭大略盘问一番,走个过场,庞蕴对这个劫后余生的家伙劝慰、勉励几句,无非是让他不要多想,就当是一场砥砺道心的红尘历练,如今我们玉舫派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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